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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可他其实早就明白了,在多年前自己被向家卖给蓄芳阁时他就明白了,在高门显贵面前,在王公贵族面前,在那些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权力”
面前,他唯有接受,唯有感恩戴德的接受。
于是向晚轻轻眨了眨眼睛,压下眼底的酸涩,低声恳求:“奴走以后,陛下可否善待蓄芳阁中的哥哥弟弟们。”
谢瑶卿平静道:“无罪者朕自然善待,有罪者...”
她踢了踢一边半死不活,像只肉虫一样蠕动着的鸨公,漠然的加上后半句“自然是要千刀万剐的。”
向晚听得一阵恍惚,只觉得额上的冷汗又厚重了几分。
仪鸾司将蓄芳阁中所有人控制好了后过来请示谢瑶卿,谢瑶卿将一条条命令有条不紊的布置下去,向晚怔怔的看着她轮廓深邃的侧颜,一时竟有些出神。
他随先生读书时曾学过“举重若轻”
一词,可直到今天,他才真正明白了这个词含义。
当那些些足以决定一个人的荣辱兴衰,一个家族生死存亡的律令,被谢瑶卿用一种平淡冷静到近乎漠然的语气说出来时,向晚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加快了几分。
向晚用微凉的手指捏着自己发烫的耳垂,他感受着心中难以平复的悸动,自己是在害怕吗?害怕至高无上的皇权赋予她的无可比拟的力量?还是...自己是在为她从容不迫的身形与挥洒自如的气度而倾心?
向晚悚然一惊。
她是一个帝王,一个权柄在握,杀人如麻的帝王,自己怎么敢对她倾心呢?
向晚便默默收回眼神,只垂眸看着谢瑶卿海浪一样的裙裾,忽然一只有力的手扶上他的腰侧,滚烫的温度透过他身上一层单衣烙印在皮肉上吗,将他烫得心慌意乱起来,他听见谢瑶卿俯下身,在自己耳侧轻声问:“站得起来吗?”
向晚惶恐的躲开,终究是因为腿软跪倒在了谢瑶卿怀中。
谢瑶卿垂眸轻轻看了他一眼,吩咐宋寒衣道:“取件披风来。”
谢瑶卿用披风将向晚裹住,隔着一层披风将向晚打横抱起,向晚被披风围着,眼前是昏沉沉一片,可耳边,谢瑶卿那有力的心跳声却清晰又平稳的响着。
向晚将手脚轻轻蜷缩在一起,竟然难得的平静了下来。
谢瑶卿将向往放在轿辇一侧,自己则缩手缩脚的坐到了另一边,平稳下来的向晚用葱白指尖扒开披风将脑袋探了出来,仪鸾司专配的玄黑披风上便露出来一张白玉一样的脸。
谢瑶卿靠着软枕,盯着向晚的脸,怔怔的不说话。
仍是那股清雅的幽香,谢瑶卿在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
那时她没有失去父君,没有被亲密的内侍背叛,也没有将那一柄刀插入母皇的胸膛,那时她一无所有,却仍然富足而安宁。
谢瑶卿一言不发的望着向晚浅褐色的瞳仁,向晚勉强笑了笑,努力的挑起话题,打破这一片死寂。
“陛下...救了奴两次”
他抬眼,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谢瑶卿的神情,见她并未露出半分不虞方才继续小声说“不知...奴该如何报答陛下呢?”
谢瑶卿看向他的眼神中缓缓的溢出千万种缱绻与温柔,她向向晚招了招手,向晚惶恐的跪着膝行过去,谢瑶卿却温柔的触碰着他的脸颊,将话说的轻极了,生怕他碎掉一般。
“你只要...离朕近一些就好了。”
……
进宫之后向晚随谢瑶卿一道进了乾清宫,向晚看着恢弘殿宇中金碧辉煌的盘龙柱,脑中浮现出的,却是许多年前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记忆。
那时他还是顶着向府公子的名头,随主君进宫朝见,那些世家的公子看不上自己小家子气的做派,便千方百计的整治自己,要自己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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