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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元扫了眼绿莺,额头一个青紫鼓包,圆溜溜地锃亮,似要从里头生生钻出个犄角来,脸也肿成了胖头鱼,哪还有原来的娇俏模样。
他定定盯着冯佟氏:“是调.教还是教训?若调.教何至于将人打成这副鬼样子?”
冯佟氏干巴巴地笑笑,嗫嚅道:“这小丫头忒轻狂,出言不逊忤逆我,我才让包嬷嬷,嗯......小小地惩戒她一下。”
明明是你打我的,我何时忤逆你了?绿莺睁大眼,不敢置信地望着冯佟氏,没想到这般高贵之人竟然也如市井泼皮一般,睁眼说瞎话。
冯佟氏的话冯元不信,绿莺的脾性在他看来是极绵软的,耗子胆儿一个,“绿莺,你认得她么?”
心里虽是明镜儿,绿莺口里还是回道:“奴婢不认得。”
“她既不知你是我太太,何来忤逆一举?”
冯元瞧冯佟氏尴尬,也未追问,只摆摆手,“一场误会,家去罢。”
话落,他迈脚当先往外头走,路过绿莺也未侧目。
冯佟氏撇撇嘴,狠狠瞪了绿莺一眼,讪讪追着冯元而去。
“姑娘快起来,春巧已让人去请大夫了。”
秋云将她拉起,怜惜地瞧着她的脸。
绿莺歪歪扭扭倚靠在她身侧,浑身无一丝力气,木着脸道:“你们还说老爷如何如何宠我,今儿瞧见了罢,他那太太才是他心里的宝,我只是根草。”
心就犹如此时的天儿,灰蒙蒙的,她扶着秋云的手,慢慢挪到床前,歪着身子躺了下去,直直盯着床顶。
秋云守在床侧,见绿莺脸肿得如葫芦般,连忙立起身来:“请的是玄妙小师傅,姑娘再忍忍,她就快来了,奴婢先去取些冰来敷敷。”
未几,捧着碗冰块,秋云摊开帕子包好,见绿莺闭着眼似睡了,便轻轻将冰帕贴在她脸侧。
正小心翼翼怕吵醒她,忽听她道:“我盼着他太太将他劝住,把我打发了罢,我不想再伺候他了......我能穿糖葫芦卖,一定能将日子过起来。
我被打个半死,他瞧都未瞧,一丝怜惜都无,我不愿伺候他了。
他既然那般维护他太太,还来招惹我做甚么呢?莫再来了,莫再来了,将身契给我罢......放了我罢......”
“姑娘?”
秋云一怔,打眼望去,见绿莺眼睛闭得死紧,才知不是与她说话,只是一番呓语。
哎,望着梦里也眉头紧锁的姑娘,她长叹口气: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冯氏夫妻二人从南门回到府里,进了正厅,冯元朝冯佟氏指了指圈椅:“咱们两个说说话罢。”
冯佟氏点点头,坐立不安地等着他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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