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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心归恶心,秦九叶还得尽心尽责地伺候着。
谁叫她如今只能仰仗眼前这位,真要是一不小心开罪了这小心眼的主,对方一气之下把她丢在这里,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秦九叶望一眼那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杯盘樽俎,半晌才从其中抓起一只秀气的鸳鸯酒壶,直将那琉璃小盏斟得快要溢出来才收手。
眼见那前来寒暄的大肚子公子已举杯行酒行到跟前,她正要看个热闹,斜里却伸出一只纤纤玉手,轻巧捏起那只盛满酒的琉璃小盏。
秦九叶顺着那手望去,却见是那许秋迟身边的绿衣美人。
“见过贾三少。
听闻尊夫人三拜观音庙求子未果,近来很是烦心呢。
今日一见,三少倒是气色甚好,想必已寻得上上签、家宅无忧了。
阿梧这便先替我家少爷敬上一杯,聊表贺喜之意。”
绿衣美人言毕、避席起身,一手遮面、一手稳稳托着那酒盏一饮而尽,动作干净利落,酒液一滴未洒。
那来者贾三少瞧着体面,实则满面油光、眼神飘忽,起先不知这美人身份,本欲调笑几句,哪成想一上来便被报出家门、点出丑事,忽然便有些摸不清这其中门路曲折,只得假笑着客气两声,没等那许秋迟开口便灰溜溜地走了。
秦九叶半张着嘴瞧着,心中突然便有了些安全感,庆幸之余又有些酸溜溜,瞥一眼身前那神态恣意、很是悠闲的纨绔,终于忍不住小声道。
“我说你怎么不带着你身边那位形影不离的红衣悍妇,却原来是有了新欢便忘了旧人。”
许秋迟摇着腰扇,声音亦是懒洋洋的。
“你说辛儿?她性子孤直了些,不适合今日这种场面,还是在府外候着的好。”
这话倒是没错。
凭那姜辛儿的性子,方才那劳什子贾三只怕还没凑到跟前,杯盏中的酒就要抖得一滴不剩了。
想到此处,秦九叶不由得又偷偷去瞧那绿衣女子。
这女子有些让人看不出年龄,初间时只觉眉目含情,细瞧之下又有几分冷厉,艳妆之下仍不染俗气,令人有种不敢轻瞧怠慢之感,开口说话时却极有分寸、滴水不漏,同姜辛儿相比确实身段柔软灵巧许多。
这风流少爷果真懂得如何消受艳福,带什么美人还要看场合,偏生身旁的美人还一个比一个精干,好似一团鲜花簇拥着一根废柴,令人扼腕叹息之余又徒生嫉恨。
秦九叶酸溜溜地叹道。
“明白明白。
二少爷身旁总是不缺美人相伴的,是我短了见识。”
许秋迟瞥她一眼,似乎能够猜到她心中所想,当下笑道。
“这位是柳裁梧柳管事,是邱府中的账房大管事,平日里我们这些晚辈见了都要尊称一声姑姑的。
只是今日在外、不便多礼,这才没和我一般计较了。”
秦九叶一愣,随即又惊又窘,也不知自己方才那番话是不是已得罪了对方,当下连连找补道。
“原来是柳管事。
失敬失敬!
管事沉鱼落雁之姿,我这才、这才……”
她那点吹捧之词还没憋出来,对方已然笑了。
绿衣衬着那张明艳的面庞仿佛一朵幽莲无声绽开来,就连笑声也是柔和婉转、颇为悦耳。
“你莫要被他唬着了。
我这人向来不讲究这些的。”
秦九叶暗暗松口气,却再不敢多嘴些什么,缩头缩脚地坐回角落,闷头剥起核桃来。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从不远处的浓荫深处走来,正是那在外多年、回城后第一次公开露面的邱府长子。
他身后跟着个大胡子参将,也是一言不发的样子,周围人的目光都不着痕迹地在那两人身上徘徊了一阵,随即纷纷换上笑脸迎上前去。
年轻督护的身形在一众文人商客之中显得格外挺拔,即便是俯首与人攀谈时,也未曾弯下腰去,直挺挺得好似那洗竹山里的野竹和杉树。
秦九叶瞧得正有几分入神,余光瞥见一片粉黛入这院中,转头便见三五名盛装打扮的女子步伐轻缓、袅袅娜娜地向邱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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