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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弊案快结案时,有大臣上门来找秦扶徴议事,主张严惩,有罪之家需彻查宗族内外。
但秦扶徴宅心仁厚,认为惩罚一己之过即可,勿要广泛牵连无辜之人。
姑且不说蔺父是不是被冤枉的,这样不许后人参加科考的惩处就过于荒谬了。
蔺九均平淡地回道,“个中缘由不甚清楚。”
秦知夷听他的话语中未有沉重之意,好似并不在意了。
她转念又想,怎么可能释怀?
她住在这里的几个月里,翻出他从前写的课业和文章,她于诗书文字上不大通,却也知道什么是好文章。
如果他能科考,今日肯定是一方官员了,若是领着俸禄过日子,也不至于过得这么困苦。
秦知夷问道,“那你祖父是因为这件事把你赶出来的么?”
蔺九均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应道,“嗯。”
秦知夷问道,“那你父亲是被冤枉的么,可还有翻案的可能?”
若是秦扶徴还在,秦知夷在他跟前说上几句,蔺父要真是被冤枉,舞弊案就能翻案再审了。
但现在的秦知夷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蔺九均回道,“家父写过一封述明冤屈的自白书,当年蔺家上下也动用了不少银钱关系,还是得了这样的结果。
如今以在下一己之力,实在难有翻案的可能。”
秦知夷安慰道,“好在最介怀科考一事的蔺老爷已经去世,如今你大伯当家,参加丧礼都送了车马仆人来接送,看起来不像是会为难人的。”
蔺九均想起这几日的丧礼上听到的那些冷嘲热讽之言,他收敛心绪,低低应道,“嗯。”
空气中飘散着微微湿气掺着发粉的香味,蔺九均猜测她刚洗过发。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方盒,几经犹豫,还是递了出去,说道,“听闻女子都爱用桂花油养发,姑娘刚洗了发,现在用正好。”
秦知夷有些惊讶,接了过来,启开嗅了嗅,说道,“还挺香的,怎么突然想到给我这个?”
蔺九均转脸轻咳了一声,“回来的路上正巧听到杂货铺在吆喝。”
秦知夷抬眼看着他,眯了眯眼,疑惑道,“对啊,听见杂货铺的吆喝怎么就想到要给我买呢?”
之前叫他做几道好吃的菜他都不乐意,如今没什么银钱了,买起东西来倒是随性得很。
蔺九均眼睫忽闪,回道,“多谢姑娘为在下请来了大夫,这点小东西不算什么,待日后赚了钱,再给姑娘更好的。”
秦知夷闻言又打量起桂花油来,说道,“可惜我不大会用这东西,从前都是侍女替我抹这个。”
她如今能够顺顺当当地洗发洗澡就十分不容易了。
蔺九均斟酌了片刻,开口道,“若是姑娘不介意,在下可、可替姑娘抹。”
秦知夷讶然,伸手将小方盒递回,言道,“你会抹?”
蔺九均接过桂花油,说道,“从前见柳姨洗完发后,抹过这样的东西,应当不难。”
夏风温凉,吹起藤架下几条藤蔓叶子簌簌地响。
院子里,草叶香气和着桂花油的味道缠惹着发丝,散散离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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