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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金宝已点好了铜板,转头将整理好的药钱连同钱篓子一并递给秦九叶,声音中难掩不满。
“说好了干几日便回村子出诊的,五娘他们若是知道我瞒着你回来的事,还跑到城里来帮你赚黑心钱,回头指不定要怎么收拾我呢。”
“什么黑心钱?这是救命钱,回去可不要乱说话。”
说多了又要吓到对方,秦九叶只能点到为止,接过钱篓子后便转交给杜少衡,后者接手后晃了晃,被听到的声音惊呆了。
秦九叶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杜兄不必惊讶,积少成多而已。
要备上千人的药材,这笔钱也不是小数目,能贴补多少算多少,回头速速换了我先前交代的那几味药材回来备好,记得分开几次来收,免得让城中药堂察觉,要么暗中抬价、要么通风报信,总归是不好的。”
杜少衡点点头,他跟着这女子做事不过几日,已经沾染了些对方身上的小生意人气质,行动间颇有几分贼头贼脑,两人又交头接耳了一阵,他便带着金宝转身离去。
巷子里安静下来,一时间只闻女子随口哼来的走调小曲。
一阵稀稀拉拉的脚步声在巷口响起,徘徊一阵后直奔那独自收拾摊子的身影而去。
不同于先前那些城南居民脚上草鞋发出的碎步声,眼下是上好厚底皂靴大踏步时发出的声响,听起来颇有些气势汹汹。
该来的终于来了。
秦九叶头也没抬,只将最后一点尾巴收拾妥当,然后飞快将那柄盛汤药的铜勺放在手边隐蔽处。
“姑娘,这卖的是什么汤?”
打探的声音响起,已经竭力修饰过的腔调中仍带几分傲慢。
秦九叶在腰间布巾上擦了擦手,随后挤出一个笑脸来。
“这位客官,咱家卖的就是普通汤药,没有名字。”
那打头的小个子故意凑近前来、压低嗓音道。
“莫要藏着掖着了,我怎么听说这卖的是回春堂的东西?”
他这厢说完,身旁另一人已急不可耐地帮腔道。
“回春堂的几位坐堂掌柜同我也算熟知,不知姑娘究竟卖的是哪味方子?方子又是哪位掌柜开出来的啊?”
秦九叶垂着头、避着那几人视线,半晌才臊眉耷眼地开口道。
“要不……几位明日早点来?买来尝尝自然就知道了。
七文钱也不算贵,为了自个身体着想,这点钱还是不能省的。”
那几人愣了愣,似乎没料到这女子竟能用这般窝囊的姿态说出那样气人的话,梗了半晌才图穷匕见道。
“你这是回光散的方子吧?”
话说到这份上,对方到底是何来意已不言而喻。
在外讨生活这些年,秦九叶自认吃过的亏比下肚的米还多,说起息事宁人的法子她没有一万也有百八千。
只不过,今日她的目的不是大事化小,而是要将这动静闹大些才好。
她莫测一笑,手中那把铜勺哐当一声扔回锅里,打响这场巷战。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来者不知酝酿了多久,问罪的话当即滔滔不绝、伴着吐沫星一通乱飞。
“是的话,你这便是从回春堂偷来的方子!
做生意将求一个‘信’字,你将偷来的方子压低价钱当街叫卖,同那卑鄙小贼有何两样?如若不是,你便是打着回春堂的名声招摇撞骗,败坏我们的名声!
不论你是哪一种,都可称得上目无王法,简直抹黑我们药行的生意,当被拉去衙门问罪!”
对方是个少见的大嗓门,这一嗓子喊出去,堪比红雉坊招揽生意的鸨母,整条街上的人都望了过来。
秦九叶目的达到,再也懒得伪装,当下拾起铜勺直指对方面门。
“且不说我这方子比你那回光散还多了两味药,薏仁也是炒过的,便是一样又能如何?古往今来,这方子是每个行医者都熟知的,取个不一样的名字便算是独一家了?依我看占着‘回光’二字发横财的另有人在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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