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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死在高加索、死在西伯利亚,他也不能叫积雪压弯了他的腰。
但是,如此一来,他可怜的母亲,带他读书的卡洛,替他穿衣服、安排他睡觉、给他洗澡的薇拉·阿尔达莫诺夫娜,带他散步、教他讲德语的普罗沃太太,他们都会伤心的吧?
赫尔岑难免又想起了小时候两个保姆织毛衣的时候念叨的闲话。
普罗沃太太常常说:“真的,我要是太太的话,干脆一走了事,回斯图加特。
夫妻俩老是闹意气,争争吵吵,厌烦死了,有什么乐趣?”
薇拉·阿尔达莫诺夫娜接道:“话是这么说,可被这个缚住了手脚呢。”
她用织袜针指了指赫尔岑:“要是带走吧,上哪儿去呢?以后怎么办?丢他一个人在这儿吧,这个家又这副样子,旁人看了也不免心酸呢!”
唉……
好消息是,母亲现在不用担心我了。
坏消息是,带走估计是带不走了,丢我在莫斯科也不需要。
至于上哪儿去嘛?去高加索,或者上西伯利亚!
当然,这两个地方肯定是比不上母亲的老家斯图加特的。
赫尔岑一想到这儿,就恨不能给自己来上一个嘴巴。
我怎么就能让宪兵给抓了呢?
如果我没有……
赫尔岑想到这儿,思维忽然停滞了一下,他喃喃自语道:“话说,我是因为什么被抓的来着?”
他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这时候,他才陡然现,自己貌似和奥加辽夫一样,连个逮捕原因都没有。
赫尔岑把目光抛向了大桌子小山似的公文和墙旮旯小桌子上堆的案卷,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局长的安乐椅上,点起桌上的小油灯开始逐卷翻阅了起来。
无一错一一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或许是因为没什么乐子可找,又或者是由于他突然觉醒了与亚瑟·黑斯廷斯爵士一样的变态趣味,因此即便是枯燥无味的治安档案和警察条例,赫尔岑也能看的津津有味。
看了一会儿,赫尔岑感觉有些渴了,于是便敲门找门口的军士要了一杯水。
他就这么喝一口水,看一部卷宗,整整看了好几个钟头。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赫尔岑忽然听见有人在轻轻的敲窗户。
“少爷,少爷……”
赫尔岑抬头望去,窗外立着几个熟悉的面孔。
那是他家里的一个老马夫,还有卡洛和他的保姆。
几个人的眼里都噙着泪花,嘴里念叨着各种关心的话。
门外的军士听见动静,赶忙进门察看,他现这情况,顿时慌了神,于是粗声粗气吆喝着,要把这群人赶走。
他们不敢停留,于是便退到了马路的另一头,赫尔岑隔着窗户看见老马夫和卡洛都摘下了帽子一个劲儿地朝他鞠躬。
至于薇拉·阿尔达莫诺夫娜和普罗沃太太,两个女人止不住的抹眼泪儿,她们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竟然要遭受这样的不公。
那是多棒的一个小伙子啊!
打小就聪明、机灵、温柔、善良,就算不走他父亲的关系,也能考得上莫斯科大学,平时写得一手叫她们看不懂的高深文章。
她们还记得这淘气包小时候夸下的海口,说要当上将军,当上参政官,给她们一人送一个大房子。
这样的好孩子,怎么就能让天杀的警察和宪兵捉了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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