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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含章的眼睛早已一片通红,谢元贞不让她乱揉,她忍不住又眨几下,不由皱起眉头,“咱们又要翻山吗?”
谢元贞一噎。
翻过八盘岭已险些要了兄妹二人性命,铎州虽是谢氏地盘,但不日李令驰携天子也要来分一杯羹。
且公冶骁带人先行过江,眼下不知?正埋伏于?何处,想要将他兄妹二人一锅端了——
“可三山之?间?皆是马道,太惹人注目,”
谢元贞拂去谢含章额角的水滴,一江寒水抽丝剥茧,带走他浑身的气力,此刻他也陷入困境,“再说即便咱们顺利翻过越绝山,届时入城又是一道难关。”
只是难关又岂止眼前??
谢含章抬眸,温和的阳光直面而来,也变得有些刺人,她隐隐害怕起来,……兄,若是他们不认咱们,咱们岂非羊入虎口?”
“只是天下之?大?,除了从父一家,咱们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呢?”
谢元贞垂眸越说越轻,到最后连自己也不忍再说下去。
天下之?大?,除了洛都谢宅,似乎早已无他二人容身之?地。
“黔西天峰府?”
半晌,谢含章冷不丁道:“外?兄去年?还来过洛都,取笑我小时候尿过他一身。
我看——阿兄,你?觉得外?兄如何?”
谢元贞看出阿妹眼中怯怯,心?里莫名一痛,“外?兄倒是个君子。”
“那咱们不如就去天峰府!”
谢含章见阿兄赞同,眼睛才又亮起来,将方才的话说完:“天高皇帝远,想那李氏爪牙再长,总不能伸进外?兄的地盘——阿兄,阿蛮又哪里说错了吗?”
她见谢元贞看着自己,眼中神情复杂,才扬起的声?音倏尔又低落下来,人也耷拉成好不委屈的一团。
“不,阿蛮说得很对。”
谢元贞身怀金章,这些时日只顾着要联手从父报仇雪恨,可一如谢含章所言,他们所想并非一定?就是从父所愿,万一——他总得为亲妹留一条退路。
他拢起谢含章的双手,看进她垂落的眼眸,“阿蛮说得对,来日方长,咱们确实?可以先去天峰府,再慢慢筹谋之?后的事!”
话音刚落,谢元贞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谢含章还来不及高兴,顷刻又陷入慌乱之?中,“阿兄你?还好吗!”
“无咳咳——阿兄无碍。”
方才谢元贞还道自己刚苏醒,因而疲累不堪,可眼下却觉得肺里像被灌满了水似的喘不过气,连说话也越来越费劲。
他怕让谢含章看出来,只强忍着往别的事上引,“许是方才呛了水,趁着天色不晚,咱们得先寻个地方生火,将这一身湿衣服都烤干了,否则入夜可要受罪!”
夕阳西斜,兄妹二人绕进幽静的山中,许是林中枝叶茂密,阳光泯化不开先前?的水汽,他们寻了半天,愣是没个像样的落脚处。
“阿兄,你?咳得好厉害!”
谢含章听阿兄一路越咳越凶,抢着拦在他面前?,“你?快坐下休息,阿蛮去找些枝杈来生火!”
“阿,阿蛮回来!”
谢含章猛然回头,便见阿兄抬手指向?山中某处,连喘几声?才接上话来:“前?面似有间?茅屋,咱们且去碰碰运气。”
最后一抹余晖即将消逝,谢含章顺着方向?,不远处确实?有间?很小的屋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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