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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一股玫瑰熏香浮沉,游离在二人之间。
燕淮凝着那道身影许久许久,但二人再无言语。
他忽然就明白了,无论他再做什么,无论他再想为她做什么,他永远都不能越过那条楚河界限。
静谧的室内,再度响起少年沉重的脚步声,门扉一开一合,他走了。
燕淮走了,朝云那颗起起落落的心也霎时平稳下来。
母亲说的计策或许是能救上秦府,但穷途末路之际,她也不愿去将这般算计用在真心实意待她的人身上。
更遑论,是情爱之事……
她这颗心,既然交给了周焰,就不会再转移,便是做戏也不成的。
思及此,她方才与小燕说的那些话,依着小燕的性子或许是会与她有些矛盾要闹吧…
骊山回邺都,周焰选择了最短也是最险的一条路。
马蹄哒哒将山间石子踏得飞溅,自寅时出发起,直到此刻午后,他竟是一刻未歇地纵马而行。
山风呼啸而过,吹鼓青年的衣襟袍角,一阵啷当声忽而在这片山林响起。
周焰目色凛起,脚踏枯枝轻响,碎声齐齐朝他袭来。
青年手执马缰,掌中使力朝后一扯,空中一声长鸣,周焰停在树林中央,眸子微侧,便见四方八面朝他而袭来的黑衣人。
数道银光晃过他的身上,日影微斜,将刃光折射,青年一双冷目似刀锋般锐利,只见他翻身而跃,腾空抽出一柄绣春刀,刀身透亮而利,乌纱帽下青年肃容冷峻,手腕转动长臂在空中飒利挥动。
杀机四伏间,刀剑碰撞声响彻林中,只待须臾过后,一压秋枝上沾染一道朱红,缓缓滴落入泥。
尸体重重横在山间泥地之上,周焰瞥了眼杀手脖颈露出的黑色印记,而后又凝向绣春刀上流淌的血迹。
他眉心皱起,俯身扯断身下之人的一截干净布料,将刀身拭净。
血气养刀,浴血后的刀身更显锋光,光影斜动间,银色刀光晃了双眸。
周焰转身朝马匹走去,长腿一掀,飞身上马,一路执着马缰朝前路疾速而行。
那袭衣袍处,缓缓洇开一截深色。
月钩半吐,星云漂浮。
树梢在静寂夜色中显得萧条,朝云今日开了屋内的窗牖,瞧着外头烛火通明的游廊上隔三差五地站着身着护甲的守卫。
今日听着冬泱打探消息说起,五皇子醒了,却完全理不清人事,似是痴傻之症。
大燕唯一的嫡皇子,患有痴傻之症,可想而知是多么忌讳之事。
前有皇帝与姨母的陈年旧事,后有五皇子一事,纵使她晓得那是一桩程嘉铎的算计,但她却寻不到证据,更何况,以母亲的话来说,皇帝根本不在乎是否是姨母所为。
风吹动朝云垂下的青丝,发间清香也随之漂浮,身后春莺与冬泱二人刚在屋中点好安神香,抬眸便见郡主又是这般哀思模样。
自她们服侍郡主起,便鲜少见她那副明艳恣意的脸上显出伤情样子,而这几日中,她们却总能瞧见……
春莺二人有些心酸,冬泱转身去了屏风后取来一件藕色披风给朝云搭在肩上。
“郡主,天儿越渐凉了,您仔细着点,别坐这风口着凉了。”
少女莹白的脸在灯盏下显得清婉,她垂着眉眼微点了头,身子却并未挪动,任由窗口清风吹过她的身子。
冬泱侧头与春莺对视一眼,眼底划过愁色,好半晌,她们正准备退下之际,朝云却倏然开口:
“冬泱,我父亲什么时候归府,可有消息?”
冬泱愣了片刻后摇头:“国公爷尚未与府中传消息。”
尚未?
她眸中敛去方才伤感神色,转而泛起忧思,父亲虽时常因着公务事而一走几日。
但如今也当是十日上下过去,怎能还未归来?
朝云沉默少顷后,才抬眸恹声道:“退下吧。”
待她二人退下后,朝云又在窗边软榻上坐了片刻,才关了窗牖,转身拨开纱帘上了床榻歇息。
临睡前,她心中思索着明日定要破开母亲的束缚,想着法子去做些什么,千思百转地想着这些烦心事,月白色的帘幔里不禁传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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