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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坐在靠窗的榻上,闭目静思,眉心深锁。
萧明景和赵嬷嬷站在一旁,脸色都有些凝重。
“祖母。”
沈明语上前先问了安,而后将白日里的事说清楚了。
语毕,她抻着脖子,朝东厢房那头望了两眼,轻声问:“三哥如何了?大夫怎么说?”
见众人皆沉默不语,她便知道情况不妙,心坎儿登时发紧,转身就想往东厢房走去。
“六郎,过来。”
老夫人唤了一声,挥了挥手,叫沈明语过去,“大夫在那边忙碌着,你过去也是添乱,且在这等着罢。”
她望着站在榻前的乖孙儿,凝眸看了片刻,让她在自己身侧坐下。
沈明语板正着脸,绷着背,缓声道:“祖母,今日全怨我,是我执意要拉三哥去闹市,所以才被卷入混乱,三哥是为了救我……”
她倏地站起来,“扑通”
一声跪下。
“祖母,当时三哥失血过多,伤得太重,我实在害怕,所以才大逆不道走了正门……祖母,您不要怪三哥,也别责备他,是我自作主张,全是我的错儿,您罚我吧。”
人一边说着,眼底又起了热意,她兀自睁着眼,用通红的眸子直直望着老夫人。
屋内一片沉默,静得落针可闻。
老夫人只捻着手里的佛串,闭目不语,好半晌才重重叹了口气。
又一声“扑通”
,萧明景慌忙跪了下来,陪在沈明语身侧,央求道:“祖母,今日确实事出紧急,六弟也是顾念着手足情深,看三哥身负重伤,情急之下逾越了规矩,还请您看在六弟和三哥血亲之情,别责罚他俩。”
见老夫人眉头越发拧紧,萧明景咬了咬牙,磕头道:“我既为三哥之弟,亦是六弟之兄,若祖母要罚,我愿为三哥和六弟代罚!”
沈明语面色一惊,忙伸手去拉萧明景,低声道:“五哥——!”
“好了。”
老夫人缓缓睁开了眼,捻着佛珠的手搁在膝盖上,让身边的崔嬷嬷和赵嬷嬷扶两个孩子起来。
“在你们眼里,祖母难不成这般不讲理,不念孺慕之情?”
老夫人淡淡哂笑了一声,继而沉声道:“我知道,三郎是为了救六郎才受了重伤,到底是性命要紧,岂会因此迁怒。”
她面向萧明景微微颔首,“这回不仅知道护着弟弟,还知道替哥哥说话了。”
然后又伸手将沈明语拉至身前,搂她在怀,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放缓不少,“六郎,你不必自责,今儿的事谁也不曾料到,祖母不会怪你们两个,也不会罚三哥。”
沈明语依偎在老人家怀里,不自觉嗓音哽咽起来,“可三哥至今昏迷不醒……”
她第一回发现,自己原来这般无用,既不够机敏,也没有强健的身体能自保,甚至眼睁睁看着三哥流了一路的血,看他疼成那样,却始终无能为力。
若她知道自己躲开暗箭,若她能当即爬起来拉着三哥就跑,若她会医术……
可惜,她什么也不会。
她除了事后替三哥辩解,说出原委,什么也帮不了他,只能茫然地在这里煎熬。
“五郎,夜深了,你且先回去罢。”
老夫人吩咐人送萧明景回去,又叫屋外的连翘进来,“陪着你家小主子回芷阳院。”
可沈明语一动不动,安安静静站在门前,一双明亮的眸子望着东厢房,不管连翘如何哄她、劝她,她仍是静立在那里,犹如泥塑般毫无反应。
老夫人见她执意如此,也没再强求,只叫她进屋来,“外头冷,别惹了寒气。”
老夫人语气稍顿,让人给沈明语煮了碗热乎的牛乳茶,温和道:“把今日所有的事,事无巨细与我说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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