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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雾山的山脚下有个不起眼的小村子,村子里稀稀拉拉地住了不少人家。
几日前的一早,阮老三踩着虚弱的步子,准备下山到村子里看看能不能弄到吃的。
才走到夹道边就听远远有人喊住他,“老三,老三,去哪呢!”
一个壮硕如牛的汉子解下大肚子上盖着的牛皮围裙,冲他挥了挥手。
阮老三正是想找他接济,偷偷紧了紧裤腰带,挤出了笑脸迎了上去。
“卜老大,最近铁匠铺生意怎么样?”
“还不是那样。”
阮老三找了块抹布一样的巾子抹了脸,挥手叫小徒弟拿茶壶过来。
阮老三走得近些了,便感觉到铁匠炉子里扑出的热气。
铺子里叮叮呛呛忙得热火朝天,铺子灰扑扑的土墙壁上挂着几把镰刀锄头,可火膛里正烧着的却是一件长条的铁器。
阮老三扫了一眼,并不多言。
这种偏僻地方的铁匠铺子哪能有什么生意,少不了要帮山里那些土匪头子打刀赚些补贴。
龙雾山这种三不管的地界,官府管束少,越是闹饥荒的乱世,铁匠铺的生意反而更好。
才几年间,卜老大这样孔武的汉子俨然快成了山下一霸。
“阿耀那小子不是总说想要柴刀吗?我家燕子谋到铁料了,过些天打好了你记得过来拿。”
两人才坐下吃茶,卜老大就送上了大礼,如今这铁得有多贵啊,村子里一把菜刀都要几家借着用,卜老大大方得有些过份了。
这粗壮的大汉一提起阮文耀,凶恶的脸上都多出几份和善来。
“我家燕子去南边押货了,走的时候还特地嘱咐我,要我早点把柴刀打好给你家送去。
唉,我这女儿啊,真是的,女大不由爹。”
阮老三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且不说两家不能合亲,就以他狗儿子的情况,要让卜燕知道真相还不一爪子掐死他。
卜燕壮得和她爹一般,手腕都有他狗儿子的大腿粗,想想都替狗儿子的细脖子担心。
“唉,燕子是的好姑娘,长得好又能干,可惜祖上那规矩,不然我那狗儿子得是多大福分啊。”
阮老三喝着粗茶,偷偷打量着卜老大的神色,一边试探地继续说着,“我那狗儿子从小就喜欢他燕子姐,当初知道这事还和我哭闹来着,我打折了三根棍子,这才叫他安份了些,唉,可惜了。”
卜老大面色微沉,闷闷地说道:“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
“唉,祖上的规矩可不能忘啊,你瞧瞧咱两家如今就剩下这点血脉了,再不守规矩怕是……唉!”
阮老三说着,重重叹了一口气。
卜老大显是被说动了,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当初他几个大胖小子都没了,如今就养大了一个女儿,即使这女儿生得粗壮,但山里的事儿诡异着,也不容得他不信。
“算了,咱不提这个了。”
卜老大年岁上来了,很快就将这事放下了。
这老粗也真是年纪上来了,很快又婆婆妈妈劝了句,“阿耀那小子也不小了,你早点给他找个婆娘,如今外面乱着,稻米不多,人倒是多着,要不我给你打听打听找个好生养的。”
如今闹着饥荒,最贱的就是人命。
其实都不用花钱买,只要不是拿人去吃,随便能从外面带个丫头回来,官府还帮着给上户籍。
两个老兄弟喝着茶聊了这么些,卜老大对阮家的亲事比自家还操心,生怕阮家一点血脉给断了。
阮家在内山知道的秘密远比外山的卜家多,他们这一脉可得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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