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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瑟的手指停住了,浅色的眼眸震颤,他已经翻到了笔记本被撕毁的最后一页,他看见了那段残缺的话:告白需要……
这句话完整的样子是什么?
告白需要什么?告白需要准备鲜花?告白需要准备礼物?
无论这四个字后面接什么字眼,都足够让兰瑟的心脏痉挛抽痛。
残存的笔记本曾承载着什么回忆已然不得而知,被损毁的边缘很厚实,显然是真心实意仔细记录。
正是因为真心实意,毁去时才更痛彻心扉。
兰瑟想起坎特斯在医院时对他说的话,他哭着对他说别分手,说那天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说他准备了礼物。
心窝处仿佛被狠狠囊了一刀,眼前一阵发昏,四肢都不受控制地软倒,兰瑟瘫倒在地。
“哐当——”
不轻不重的一声,他倒地时碰倒了什么东西。
兰瑟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心口发冷,手脚仿佛和大脑失去了联系,他尝试了很多次,他爬不起来。
他看见了被自己打翻的东西,那是一个翻倒了的垃圾桶,垃圾桶旁咕噜噜滚出一颗萎缩发皱的番茄,像是一颗烂掉的心。
兰瑟愣住了,他费力抬起头,从他这个角度他可以看见厨房,他看见了熟悉的灰色格子袋子。
他扶着沙发爬了起来,扶着墙走进了厨房。
他打开了灰色格子袋,是空的,他抬起头,在橱柜里找到了熟悉的土灰色保温碗,已经洗干净了,紧紧贴在缺了口的搪瓷杯旁边。
本以为被丢进垃圾桶里的东西就这样出现在他眼前。
坎特斯曾吐槽过好几次,说这个搪瓷杯又丑又土,可这个丑杯子一直安安稳稳地摆在橱柜里最显眼的地方,其他漂亮精致的杯盏反而被挤进了角落,如今丑杯子身边多了个同样又丑又土的保温碗。
兰瑟捂紧了嘴巴,像是被抽掉了骨头,贴着墙壁一点点滑下。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是他亲手毁了这段感情,当过往的一切,甚至那些隐藏的细节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刻,他彻底溃不成军。
他想起了坎特斯对他的质问,他说他不信他。
是啊,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相信过坎特斯,他明明对他说过喜欢,广播室的告白字字诚挚,他说过他从不屑于撒谎。
如果他早点和雌父解释清楚他和坎特斯的关系,如果他当时没有狠心对坎特斯说出分手,如果他鼓起勇气在分手后去找过坎特斯一次,又或者他给坎特斯发过哪怕一条消息……
兰瑟捂住了脸。
事到如今,追悔莫及。
在巨大的变故前,有些人总是习惯把情绪藏起来,默默把那些情绪默默塞进了心底的一个小盒子里,让时间的流沙来埋葬它们,但他忘记了,情绪会变成吞噬的兽,他也没想过,当盒子被冲破以后,他又该如何应对倾覆的一切。
兰瑟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厨房,他蜷缩在地毯上抱紧了沙发上的毛毯,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紧紧将自己藏进了毛毯,就仿佛索要一个死死嵌入身体的拥抱。
“牛奶!
为什么坎特斯会喝牛奶!”
“你为什么还活着!
为什么坎特斯死了你却活着!”
“如果我是雌虫,这一切哪里轮得到你!”
“坎特斯多可怜啊,被你这个下|贱雌虫蛊惑了,掏心掏肺对你好了七年,把你捧成了医学家……”
“从始至终坎特斯没有一点对不起你,最后竟然被你害死了!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坎特斯就不会死!”
癫狂的金发雄虫死死掐住了亚雌的脖子,他眼中的恨意几乎要腐蚀亚雌的骨头,然而被他死死扣住脖颈的亚雌没有丝毫挣扎的迹象,牢房中昏暗的灯光照出了亚雌的面容。
一模一样的脸。
憔悴瘦削,形容枯槁,浸透着死气沉沉的腐朽气息。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兰瑟猛地睁开了眼。
“嘀嗒——”
沉寂七天的光脑冷不丁响起,短信提醒到账金额七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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