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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用着呢。”
楼鹤栖用脚尖碰了碰卧榻下的幼鹿,幼鹿“呦呦”
叫了两声,警觉地站起,看到李俭,毛茸茸的头贴了过去,柔软的舌,舔了舔李俭的手背。
李俭眼睫低垂,笑容如乍然春风起,又似风中细草,掠过楼鹤栖的心头。
楼鹤栖轻咳了一声,没话找话道:
“我……是担心它出恭,刚好有你这破草席在。”
楼鹤栖单手抚着幼鹿的头,将它摁回榻下,又戏谑地继续说道:
“我还道你这破草席是什么通灵法宝,以至于邪魔外道不得近身。
谁知,他还真是个破——草——席。”
李俭沙哑的话语,如闲云流水,淡然自若:“你看它是破草席,它于我是明镜台。
正如花开生两面,人生佛魔间。”
楼鹤栖被噎得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行吧,佛魔之间,一言不合,无话可说。
——
自那日起,鹊巢鸠占的楼鹤栖唤回了随侍的魔女,夜夜笙歌,魔音入耳。
李俭则每天带着那头幼鹿早出晚归,不是伐木,便是捡拾枝干茅草。
从冬到春,在楼鹤栖的亭台水榭间,重新搭了一个草庐。
春雷惊百虫,百花绣千山。
不知不觉,楼鹤栖已在溪村“小住”
到了三月三。
这一日,山里春雨滂沱,楼鹤栖照例在寝殿内酒池肉林,数十个魔女踏歌而舞,群魔鼓噪,喧哗不已。
忽听一声清越的埙声,忽高忽低,穿透嘈嘈切切的雨幕,传入耳鼓。
楼鹤栖耳廓动了动,那埙声又似乎淡了下去,再细听,竟戛然而止。
“滚!”
他有些不耐地喝退了魔众。
急雨声声,那低柔婉转的埙声却消失不见了。
楼鹤栖凭窗而立,三月夜雨,似散落的珠子,落在窗外的芭蕉叶上,连绵的噼啪声,似平稳凝重的鼓,扣人心弦。
似乎是被芭蕉听雨的“哒哒”
声牵引,那埙声又响了起来。
埙音明净空旷,泠泠清音中似乎带着涤净一切烦忧的悠远清澈,起初如丝如缕,逐渐裂石穿空,似在应和夜幕中随风摇曳的山川草木。
楼鹤栖伸指抚了抚缀在锁骨间的骨笛,顺着绳索攥在指节间,撮唇而吹。
骨笛飞扬恣肆,似拍岸惊涛,顿挫无拘。
埙声如春风过野,清逸柔和,安抚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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