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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丘尼敛眸道。
“既如此,就把它留在雀黎寺吧。”
叔山梧垂眼看着那匕首。
比丘尼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偈。
“兵刃利器,沾染过血光,不宜存于寺中。
既然找不到女檀越,还是还给您比较好。”
她抬眼看着叔山梧,“女檀越在寺中与住持长谈一番,似乎有心结难以索解。”
“什么心结?”
比丘尼垂目:“檀越恕罪,贫尼无法告知。”
叔山梧点点头:“是我冒昧。”
“只是女檀越离开后,住持让贫尼将匕首还给主人,也给檀越捎一句话。”
叔山梧抬眼:“您请讲。”
“住持言:有时抛却身外物,却未必能了心底事——但为君故,沉吟至今,两心相照,却未必两心相知。”
“两心相照,却未必两心相知……”
叔山梧沉吟。
比丘尼深深看他一眼,缓声道:“但愿檀越不留遗憾。”
叔山梧目送一袭缁衣离开大帐,将那柄失而复得的匕首收入怀中。
他曾想着有时间要重回雀黎寺,拜访一下住持,但边关战事吃紧,始终未有时间。
那夜在受降城的城墙上,郑来仪看见那把匕首时神色微变,却终究什么也没说,看来确实是她亲手将匕首抛弃。
叔山梧想起比丘尼说过的话,一时按捺不住,在城墙下拦住了郑来仪。
但他们之间,似乎始终隔着一道天堑,他看不懂郑来仪,明明听过彼此清晰的心跳,她的心中却似乎竖着一堵高墙,始终无法彻底消除芥蒂。
而叔山梧,一度因为郑来仪在身边而缓解的心恙,在她离开后变本加厉地逆袭,只能在夜半独自无人时,徒劳地将匕首紧攥在手里。
“那药还有么?”
“什么药?——没有。”
决云知道叔山梧问的是能麻痹心神,压抑狂疾发作的药。
老军医警告过,这药不能多服,否则总有一日会致使永远地精神失常。
“我看到你收在那柜子里。
黄纸包着。”
叔山梧低声。
决云皱眉:“不行,医师说了——”
“药给我,我会控制份量。
我带队巡边,哪里有让他们出入险地,自己独守大本营的道理?”
本来按计划,是以伏羌驿为起点,沿逻娑川一路向西,再折而回到关内——这条冬巡的路线一半都在关外的逻娑川,地形险要气候复杂,又是冬日行军,身体状态不容一丝有瑕。
叔山梧的身体刚恢复没多久,巡线到了中途又心恙发作,无奈只能留在营地,由严当带着士兵们继续向前。
“那药只能压得住一时,万一在路上又发作了怎么办?照理说,您就应该留在西洲大本营,不应当带队进山的!
属下陪您在这里等他们,按时间,日落之前严当他们也应当回来了……”
“逻娑川地势复杂,一路过来阴霾甚重,不久便会有雨雪,他们是第一次巡这条线……”
“他们手里有您亲自画的舆图,严当知道分寸。
您先把药喝了。”
决云面色严峻,把伤药端到了叔山梧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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