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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他做不到让你受那种苦。”
丛暮抿唇,攥着右手默不作声。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丛暮,关于我和我太太的事。”
黄有亮清了清嗓子,他脸上已经有了褐色的老年斑,后背也渐渐弯塌下去,他不年轻了,那些回忆好像上辈子的事,“我俩结婚的时候才二十出头,经人介绍认识的,那时候,好像也感觉不到爱不爱呀这些,只是两个人还算合适,结婚以后处久了,虽然也有磕绊,但总也算合心。
后来没多久我太太怀孕,临产的时候是个冬天,那时候家家户户条件都不好,不要说小汽车了,就是自行车也没有几家能负担得起。
我太太早产了两周,大半夜的羊水就破了,我把她用被子裹紧了抱着往医院跑,那是个大雪天,地上的积雪到我膝盖那么厚,我借不到推车,急急慌慌地跑了二里路,突然脚底下踩了块砖头,一下子绊倒了。”
“我把我太太扶起来,她哭声都很微弱了,我一边哭一边沿街叫救命,就那样跑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借到一个小推车,这么一路推到医院去,大人小孩都已经不行了。
因为又冷时间又长,还摔了一跤。”
“我太太没了以后,我每一天都在悔恨中度过,我想,要是我事先找好车,放在家里,是不是人就安安全全的回来了?要是我不摔那一跤,是不是还能坚持到赶去医院?”
黄有亮低下头去,“其实说起来,那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都不兴照相,我们俩连合照都没有一张,我连她的样貌都有些模糊了,但是我愧对她,就一辈子都忘不了她。”
黄有亮擦了擦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视着他的爱徒:“丛暮啊,有时候,悔恨比爱更长久。”
跟黄有亮告别的时候丛暮已经有点不清醒了,窗外开始下雨,景云臻晚上没喝酒,开车送他回了家。
丛暮靠在门框上,揉着额头看景云臻开门。
他醉的晕晕乎乎的,脸有点发红,亚麻色的头发垂下来盖住了他低垂的眼睛。
景云臻开了门,把他抱起来大步迈进去,用脚轻轻踢了踢扑上来抓住他裤腿的两只猫,把丛暮放在了沙发上:“难受吗?我去煮点醒酒汤,喝过之后你先去洗澡。”
他煮了汤,看丛暮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下去。
刚才下车的时候景云臻极力为他挡着雨,但他身上仍然不可避免的被淋湿了一小块。
丛暮站起来往浴室走去,景云臻看他走的十分勉强,连忙跟上:“我帮你洗好不好?”
丛暮突然转过身来看着他,浴室的灯光低沉而暧昧,丛暮的瞳孔是非常浅的棕色,在灯光的映射下像是莹莹发光的宝石,他比景云臻略微矮一点,视线正冲着景云臻的下颚,他略微仰着头,面无表情的说:“你是不是想上我?”
景云臻呼吸一窒。
“我只是看你淋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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