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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耳根子一红,握拳在唇边咳一声,“我打发人套车送你回去。”
月柳渐渐恼他冷淡,咬咬嘴皮子,不管不顾地朝他走来,两只手伸来吊他的胳膊,“二爷真是惯会卸磨杀驴的,案子办完了,用不着我们了,就摆起大人的架子来了。”
他挣,她便使尽浑身力道拽住不撒手,“哎呀哎呀,我还有话问呢!”
“有什么话就快说!”
“你急什么嘛,我是说,我是说——”
她急着想说辞,“噢,我是听说那凶手和鲁大人是亲戚,你说,鲁大人会不会徇情把他给放了?那我大姐的仇谁替她报呀?”
时修总算把胳膊抽出来,“我办下的案子,看谁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徇私,你只管放心。”
“那可保不齐,俗话说官官相护。”
一看时修脸色不好,忙改口,“就算你不是那样的官,可难保人家是呢。
我听说那付家在苏州很有些家底的,这年头,只要有钱赚,谁还会管我们这些人的小命丢得冤不冤?”
“我不信银子能强得过王法。”
他翛然地笑了笑。
月柳见他那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心酥了半边,又挽上去。
这回更出格了些,故意将胸.脯子紧紧贴住他臂膀。
时修一碰到那软肉,跳开八丈远,忙走到廊下吩咐小厮,“快去门上预备车马,送这位姑娘回家!”
那小厮忙溜了,他也要走,月柳捉裙跑出门来,因见没人,便恼羞成怒地嘲讽两句,“这话怎么说的,二爷也是二十啷当岁的男子汉,怎么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别还没沾过女人的身子吧?唷,这可少见,啧,怪道二爷这年纪还不娶妻——”
怄得时修恨不能丢她出去!
他自掸着臂膀上蹭的脂粉回房,心下又臊又愤。
走到场院中,又听见西屏的声气,偏是从南台住的东厢房里传来的!
果然窗户上有两个相错的影子,像是坐着在说话。
待要转步过去,一看四巧就坐在那廊下吹风,抱着三姑娘,四只眼睛莫名其妙盯着他,“饭都摆好了,还不快来吃,晚了又得热一遍。”
他又不好过去得,依旧进了正房吃饭。
端着碗,恨不能把耳朵飞去贴在东厢窗户上。
那厢西屏听见四巧喊,晓得是打发走了那月柳,心头的刺总算拔出来,便向南台好心情地笑了笑,“那三叔看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我好去和姐姐姐夫说一声。”
难得她对他笑得这般明媚,他有点怕回家去就看不见她这副笑脸,因此把归期拖了几日,“太太捎话来是叫我们赶在七月前回去,倒不急。
可以找艘船先将如眉的棺椁送回去,免得到时候一条船上,总归不大吉利。”
西屏点头,“也好,那么有劳三叔。”
说着起身告辞。
南台也跟着起身,“二嫂。”
“三叔还有事?”
他默了会,怅惘地睇着她,没有闪躲,“那时候我不是有意要顶替二哥去和你相看,我原也没想到大伯母叫我去是打的那个主意。”
那时候保媒的人故意模棱两可地称他“姜爷”
,到底是二爷还是三爷,没人说明,他也没有澄清。
当时是听说姜家只有两位爷,大爷早已成婚,所以理所当然地,都以为他是二爷。
不过如今木已成舟,她都做了寡妇了,还去计较那些往事做什么?
“我没怪你。”
她顿了顿,微笑道:“只是一直没机会和你说这句话,你在家避我避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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