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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绮一味只是哭,不作理睬。
绛萼稳住心神,默默上前将呆怔的绿绮扶到一边,转来跪坐下,一声不吭地上药包扎。
随后煎了四时常备的药来服侍谢折衣喝下,又用薄荷甘草荆芥等药材泡了热水,帮其擦洗止痒,一整套流程做下来,像是做了千次万次般熟练流利。
“心里再不好受,公子也该顾念着些身子。”
最后替谢折衣换上寝衣时,她才终于开口说了句话。
“非是我不顾念身子,只是疼倒比痒好受些。”
谢折衣自嘲一笑,“来这么一下也比失态抓挠体面些。”
“公子知道奴婢说的不是这个。”
绛萼垂眼道。
“我知道。”
谢折衣唇边的笑意转淡,直至消散,眼神黯淡下来,“奈何那是他敬的酒,他要我饮,我不得不饮。”
那厢雍盛仍换上内侍青袍,与莲奴并肩,不疾不徐地往晏清宫角门走。
一路上见着御猫就抱来撸两把,见着新面孔也耐心同人攀谈两句,把个莲奴急得浑身出汗:“快些走吧我的爷,天色不早了,再耽下去必得误了晚膳,届时进宝那边兜不住,露了馅儿可怎么是好!”
“急什么来?”
雍盛却气定神闲,“横竖已经露了馅儿,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莲奴一听,差点脚下没摔个大马趴,眼睛瞪得鸡蛋那么大:“您,您是说……”
“今日朝会,汪偲到任礼部,呈上重拟的千秋礼单,太后见了很是满意,赞了一句君子端方,可朕并未接茬。”
雍盛冷笑道,“之后太后又递了钦点荣安郡王为廿二日打醮天使的话头儿,朕又装作没听到。
朕料想,此梅开二度已将太后气得不轻,这一整天想必都肝火难消,照她的性子,不打杀一番寝食难安,岂能轻易放过朕?”
莲奴听得冷汗津津:“那圣上还择了今日出宫?这是走水踢倒油罐子,还嫌火烧得不够旺?”
“不慌。”
说着已进了角门,雍盛整理衣冠,将人往外推了推,“你只在外头闲逛,实在没什么好逛的便去怀禄那里坐坐,不到三更天都别回来。”
莲奴不解其意,但觑他脸色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听话地止步在外,目送皇帝入内后又觉心中惴惴,颇为不安,一咬牙,扭头就往监栏院狂奔。
晏清宫内此时全无平日里热闹的景象,一片瘆人的静谧。
尚未到点灯的时候,四下里却已灯火通明,地灯长明灯纱笼灯,晃得人眼疼。
“哟,圣上总算回来了。”
迎接他的却是太后身边的福安,脸上挂着三分责备七分为难。
雍盛一见他,自是吓得唇无血色,又颇为局促地扯扯身上内侍宫衣,小声问:“安翁怎么在这儿?”
“可不止奴才在这儿。”
福安拿眼睛往里飞瞟,满脸担忧,“嗐,圣上快随老奴来吧。”
一路进了园子,才发现正殿前早已跪了一地的宫人,打头的便是身穿明黄寝衣的进宝,瑟瑟发抖风中落叶也似伏在地上,并肩的还有才人顾宝珠。
一见雍盛回来了,进宝忙膝行过来抱着雍盛的腿喊天哭地:“圣上您可回来了!
您回来小的就放心了,不然小的这回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雍盛心中颇为嫌恶,却还要假意关怀地劝慰:“别怕,朕向母后讨情,决不牵连你。”
说着扒开他的手,一步一步捱近正殿。
殿内也是一派亮如白昼,太后正端坐在圈椅内,敛眸拨茶,四周宫人插手低头,屏声静气。
雍盛磨蹭着走进去,刚要撩袍下跪,一盏热茶就迎面泼在了他跟前,紧接着啪一声,太后又将空茶盏拍在案上。
这下直如平地一声雷。
殿内瞬间齐刷刷战栗栗跪了一地。
“母后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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