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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余光里两个磨肩擦背的身影闯进来,陈牧成一仰脸,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被老板掐腰摸腿,旁若无人地往楼上走。
陈牧成直起背,一双眼睛炯炯地紧跟其后。
直至两人一路消失在楼梯口,他才慢慢收回视线,似乎终于看出来什么。
很不言而喻了,不过也只截断到不言而喻这个层面了。
陈牧成尚未腾出时间去掘进更深的,杨乘泯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踩着台阶进来。
陈牧成把手里厚重的发色板一丢,立马过去迎接,脆生生,欢快地叫出一声:“哥。”
杨乘泯先问他吃饭了没,得到回答后把手里的果茶递给他,自上而下去观察,最后才开口:“怎么不剪”
不知道吸到一口什么,咬起来酸酸甜甜的,沁到心里,陈牧成喝得很开心,直接吐露心里话:“我想等你来了看着我剪。”
他这个人总是很黏他,有这个想法也不足为奇。
杨乘泯果茶收走,在他先前坐的那个位置坐下,扬了扬下巴,招呼店员动手:“剪吧。”
斗篷架上,陈牧成一边从镜子里瞧身后的杨乘泯,一边偷摸摸,不知出自什么心理的往楼梯口那边瞥。
杨乘泯倒没发现他哪不对劲,自坐下,他的眼神就落在陈牧成头顶不曾动过。
应该是一些隐在秘处的东西能在这时借助什么伺机见到天日。
杨乘泯站起来,走到他旁边,一只手穿过黑软的头发探进去,游移的手感,像在寻找什么。
杨乘泯认识整形方面的学长,专业能力很出色,做场手术,去掉他那个疤是不成问题的。
尽管是匍匐在头皮上,狰狞和丑陋都被头发藏住不易暴漏出来,但遗留着难免就代表创伤永远存在。
而这种存在象征他这辈子里普遍的日常,或洗头发或剪头发,或洗脸或照镜子,或随意一触偶然一碰,在任何面对自己的情况下都能不自主地想起这道创伤。
想起来,原来是这样留下来的。
所以杨乘泯也不必问他还记不记得。
他只问:“想不想把这个疤祛掉?”
剪刀来到鼻梁,咔嚓一声,剪掉碍眼的头发。
镜子里的杨乘泯终于不再是影影绰绰的。
陈牧成看着他说:“不想。”
“为什么?”
杨乘泯问。
陈牧成不回答了,他的手也摸进来,到那条线状的疤痕组织上摩挲了两下,说:“你还记得啊。”
“嗯。”
杨乘泯应,“我记得。”
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那个场景对如今过去这么多年的杨乘泯而言,都是不可磨灭的无望。
他那么小,从楼梯上摔下来,脑袋砸到台阶上,密密麻麻的线从头皮上穿过去,缝起来。
最后顶着被纱布包扎严实的头,红着眼眶挂着泪地从急诊被护士带出来,看罗清和陈明宏不顾形象地在走廊泣声撕吵。
其实杨乘泯和陈牧成为数不多的见面间是生出很多羁绊的。
就像杨乘泯那时已经很久不过生日也不在乎生日这种没有意义的长大象征了。
却还是在那天,在那个混乱得一地鸡毛人人鸡飞狗跳的零点前,给陈牧成过了个生日。
“不想祛就不祛。”
杨乘泯说。
店员开始洗头,把陈牧成带到洗发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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