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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是冷的,人是张扬的。
这时的安雁清还不懂得收敛,像一柄锋芒毕露的剑。
勉强收束在剑鞘内,随时可能亮出冰凉的利刃。
她终于转身面向钟楚,眉眼含笑,声音柔和,淡色的瞳孔在晃眼的光中显得愈发温柔。
她拉长了语调,笑道:“钟楚——我的手下败将啊。”
哪怕时隔多年,再想起她们初遇时的对话,钟楚依旧气得压根痒痒。
安雁清这个混账家伙,总有一千万种方法惹她生气。
她无心再看里面的旧物,用力将小保险箱的箱门合上。
正常来讲,钟大小姐心气不顺,就该找罪魁祸首算账。
但今日,她难得忍下了这口郁气,闷闷不乐拿起笔,甚至还要继续帮这家伙画稿。
她望着平板,怏怏不乐,可一想到当初安雁清的张扬肆意,不由又想起今日的情形。
她躺在沙发上,侧首望她时,眸子浮起一层薄薄的泪光,涣散的瞳孔像被冬日的晨雾笼罩。
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稍显慌乱的视线在急切搜寻到她的那刻,陡然安定下来。
当时钟楚沉浸在安雁清昏迷的意外中,无暇他顾。
现在仔细回想,记忆中的一幕幕画面竟如电影画面般清晰。
安雁清专注望着她,目光眷恋。
睫毛被渗出的生理性泪水打湿,湿漉漉的,细细颤着。
温柔的眸光晃荡着水波,朦胧雾气氤氲散开。
她的手依赖的搭着她的手腕,体温很凉。
力道轻飘飘的,甚至托不起羽毛的重量。
她瞧着是那么虚弱,同时极端脆弱,仿佛一块浅浅的冰面,一碰就会碎掉。
钟楚心口的怒意突然泄了个干干净净,正是因为有从前浑身带刺、一身反骨的安雁清做对比,她甚至由衷的,对现在的安雁清产生一些怜爱。
“我疯了吗?”
钟楚自言自语。
她的眼睛从屏幕上转开,下意识望向次卧,望着安雁清的房间,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她的脸。
虚弱的,温驯的,轻轻蹭了蹭她手掌的安雁清。
乖巧靠着她的肩膀,漂亮无害的安雁清。
眸中含泪、病弱苍白的安雁清。
明明是个病人,这一刻里,钟楚却突然诞生出一点,如果当时能够趁人之危,欺负欺负她就好了的罪恶念头。
毕竟,在平常的时候,安雁清在她面前自来强大从容,她反而更像是被安雁清拿捏着命运的后脖颈的小猫咪。
这是难得的好机会她竟会为一个毫无头绪的假设的可能性,感到万分后悔遗憾。
钟楚心情复杂。
她量了下自己额头的温度,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句:“也没发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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