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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谭有嚣回别墅的第二天,沉寰宇也请了假准备开车回蒲渠县的家里看看。
那天年轻男人说的话一直堵在沉寰宇的心上,他太在意了,不能不在意,尤其是在发现秦娟和宁竹安的电话都打不通之后,焦虑不安瞬间到达了顶点,他是一定要在意的。
办公室里几乎所有人都发现沉寰宇在工作时间心不在焉了许久,比如,刚接完一杯水还没喝就当成隔夜水倒掉,转头又去接;再比如,拿笔写东西,笔都掉地上了手还在照原样运行。
这些事情加加减减,放在他这样一个时时刻刻都清醒,清醒得时时刻刻的“劳模”
身上是极为罕见、奇怪的事。
他那个不知道具体情况的好好徒弟王植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以为他是太累了,想着再厉害的机器也得定期歇下来上上发条才行,便带头拉着支队的几个新人轮番劝他去跟刘局请个假。
“师父,你就回去休息吧,一天!
一天都行!”
诸如此类,叨叨得沉寰宇感觉耳朵生茧,知道是在关心,但连想回个微笑都觉得嘴角跟挂了秤砣似的,重得抬不起一点。
洛川是清楚的,不等他在那儿魂不守舍地做完决定,直接替他跑去找刘定守要了两天假,然后半开玩笑地告诉他:“你就老老实实地回去看看,该怎样怎样,咱刑侦支队又不是你一走就要塌了,我这边能忙得过来!”
风从开了叁分之一的车窗里拥到脸上,充实起整辆车,沉寰宇觉得自己的思绪也跟着成了一片一片薄如蝉翼的轻纱,被风吹得飘起飘落,翻起了浪,中途撞上坚硬的礁石,被生生割成一丝一丝的系带,撵着风,把风也缠得惆怅而不耐烦了。
他年少时被阵风撵着向前跑,青年时才勉强够跟风并驾齐驱,到了现在——身边处处都是风,沉寰宇就是这样生活过来的,风刮一天也是刮,一个月,一年……一辈子,能一直被吹下去才是种幸运。
跑了一路高速,到家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九月份的天黑得渐早,是群青色的蓝,没开灯的房子在天底下只有一个黑色的轮廓,像用女儿小时候从卡纸上裁下来的几何图形拼凑成的。
沉寰宇一边低下半边身子去口袋里掏钥匙,一边昂着下巴往黑洞洞的门堂里看。
“汪!”
一声震耳的狗吠响起,随即两只有力地前爪往他大腿上一扑,泥土渍在上面印出完整的梅花印。
小黄见到熟人激动得直嘤嘤叫,四只脚来回在地上踏来踏去,尾巴甩成了虚影。
“小黄?”
沉寰宇低下身来摸摸它的头“怎么变得跟流浪狗似的?”
宁竹安是很喜欢它的,和家人相当,天不冷时给它洗澡洗得最勤,眼看脏成这样,想来是许久都没有回来的——他走到熟络的邻居家门前,拍了拍门,喊道:“王嫂!”
一脸和气笑容的女人撩开门帘子走了出来,在围裙上揩揩手,走到门口才看清是沉寰宇,惊讶问道:“呀,寰宇回来了,是来拿东西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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