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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回涯模棱两可地道,“我认识的人里,该少有泛泛之辈。”
“有钱人呐?!”
宋知怯两眼陡然绽放出明亮光彩,开始幻想起未来的富贵日子,对着山道尽头遥遥而望。
坐到牛车上,她还在不安分地比划:“富贵人家是不是有特别麻烦的礼数?听说他们吃饭都不用自己的手。”
她模拟着各种斟茶的动作,端到宋回涯面前,点着脑袋道:“师父请喝茶!”
被宋回涯点着额头按了下去,才闭上眼睛笑眯眯地躺在干稻草上,嘀咕着睡着了。
车辆的辙印应和着老牛的嘶声,滚滚向前。
旧梦被碾碎在扬起的黄尘中,随着两侧延绵后退的山线,留在了萧条平静的城镇里。
骏马喷出长长的鼻息,车辆远远停在青石砖上。
曙色熹微中,男人走下车厢。
身旁仆从提着灯,小跑至前方为他照明。
上朝的官员已列在殿前等候,见他出现,神色各异,或亲近寒暄,或生疏颔首。
短暂骚动过后,复又一派风平浪静。
早朝只草草议了几句,不到半个时辰便提早结束。
退朝之后,魏凌生与其余几名重臣一道前往书房。
年轻君王坐在宽敞桌案后,比朝堂上更拘谨两分,先是担忧了两句魏凌生的病情,再正襟危坐,议起正事。
魏凌生主动出声,为陆向泽请功。
上首青年以余光打量下方臣子的脸色,见众人皆低头不言,按着座椅扶手,含混推说再议。
魏凌生不置可否,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两手交予内侍,禀道:“臣还有奏议。
请陛下鉴事。”
青年提心吊胆地打开奏折,果见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一排人名,顿时看得两眼发黑、呼吸困难。
想起了魏凌生请病前留在他这里的一沓奏疏,全被他推脱了下去。
今日在厅内重提。
最后书房中,只剩魏凌生一人声音。
越说越是气虚,需不时停下咳嗽两声,亦无人敢出声打断。
直到魏凌生从内侍手中端过水杯,边上一直闭目养神的苍鬓男子才睁开眼,状似关切地问:“大夫的身体还吃得消吗?莫要强撑才是。”
魏凌生语气谦恭道:“多谢侍中关心,并无大碍。
本是职责所在,岂敢耽误。”
陛下眼神发虚,肩膀微垮,显然心不在此,从头到尾没听进几句。
与下方的苍鬓官员对上视线后,更是如坐针毡,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下姿势,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
魏凌生自顾着说,待将几十名官员都陈述了一遍,躬身行礼请裁。
几位老臣站得腰酸腿软,满脸疲态,见他事毕,悄然松了口气。
青年还是那番背得滚瓜烂熟的说辞,推说魏凌生所奏之事已交由刑部与大理寺审核,再议。
只是这次他说得极其没有底气,深谙魏凌生不能善罢甘休。
不知他报复的手段留在何处。
谢仲初这些年能威霸武林,令群雄俯首,哪里能少得了侍中的扶持与提携?
他是不必非杀宋回涯不可的……有切骨之恨的也不在他。
青年瞥一眼苍鬓男子,又看向魏凌生,手心一片虚汗。
岂料魏凌生并无怒色,如常揭过,平静续道:“臣还有一事。”
众人刚松弛下去的肩膀肌肉又再次紧绷起来,感觉足底一阵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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