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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证件收回怀中,冷静地注视着那名依然低头的狱卒。
“彼得堡来的?”
休特轻声重复了一遍,眼神中闪过一丝怀疑。
休特心中不禁掠过几个人名——这些人要么在宪兵团体中有着深厚的背景,要么是刚刚从边疆区调入的精英。
然而,赫斯廷戈夫这个名字并未在他的记忆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意味着,这个人可能是一位刚刚崭露头角的新星,或者一个更鲜为人知的角色,至少他在帝国庞大的官僚体系中还未占据足够显眼的位置。
“难道是新任命的?”
休特微微皱起眉头,脑海里试图拼凑出更多的线索:“也许是从东部或者高加索调来的。”
他忽然想起,这些年俄国上下风云变幻,尤其是在新沙皇尼古拉一世的统治下,宪兵的权力几乎无所不包,任何地方的突事件都可能引起更大的权力斗争。
作为有意在体制中更进一步的年轻宪兵军官,休特有理由怀疑,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赫斯廷戈夫上校的出现,或许正传达着宪兵团内部某种更深层次博弈的信号。
他是谁的人?
本肯多夫伯爵的新宠?
还是那位在沙皇陛下面前正得势的‘两面人’杜贝尔特大人的亲信?
“如果他真是新任命的……那他或许并不知道我。”
休特低声喃喃着,心中一阵不安涌起。
作为俄国宪兵系统当中唯一的英国人,他在宪兵系统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
虽然大多时候他并不在意权力斗争,但对于新晋上校的到来,哪怕是最微小的威胁,他也不能掉以轻心。
即便身为外国人,他没有被沙皇流放的风险……
但是,万一在权力斗争中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他依然被褫夺好不容易拼搏出来的俄国贵族身份以及军衔、俸禄等等好处。
在享受过被人称呼为休特大人的快感后,再让他回到公司小职员的位置上,被经理颐指气使的派去做这做那的,这种心灵上的沉重打击未免也太残酷了。
即便都是跑腿的,为沙皇跑腿和替经理跑腿,这层次的差别可大了。
“我该去拜见他。”
休特站在那座寒冷的监狱楼前,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目光扫过眼前的狱卒,终于开口:“那位赫斯廷戈夫上校,正在这座城市停留?”
狱卒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休特会突然提到赫斯廷戈夫,显得有些犹豫。
但他显然不敢隐瞒什么,便低声回答道:“是的,大尉,赫斯廷戈夫上校目前下榻在市长府邸。”
休特稍微皱眉,轻声问道:“市长府邸?那他是什么时候到的?有没有和当地的官员见面?”
狱卒显然知道这些问题很棘手,但他并未试图避开,只是如实回答:“赫斯廷戈夫大人上星期便到了,他和市长、法官、督学他们有过几次会谈。
不过上校的身上貌似怀揣了皇上的密旨,所以他在最初的五天里并没有表露身份,而是单枪匹马的找了间小旅馆住下。
上校那阵子每天都简衣便服的前往市政厅、警察局还有市法院等等地方调查,直到把一切都摸排清楚了,才终于公开身份,把市长他们都吓了一跳。”
休特一听这工作方法,立马断定这位赫斯廷戈夫上校必然是宪兵中的行家里手。
他从前在彼得堡见到过一位从边疆区调入的老宪兵,那同样是一位喜欢微服私访,与赫斯廷戈夫不相上下的狠角色。
微服私访,这个词儿听起来好像并不新鲜,但是千万别因为听起来老套便觉得微服私访很轻松。
如果没有真才实学,不能做到胆大心细,那玩这一套可是很容易把自己弄‘失踪’的。
第三局和宪兵团虽然权力大,但是权力大也是有代价的。
他们的权力建立在批判其他政府部门无能的基础上,这样的工作性质自然不会受到其他部门的欢迎。
这一切的导火索,都源自那份第三局表的、备受争议的《1828年公共民意调查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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