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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说父母均死于战乱之中,无人投靠,爷一时心软留她在军中打杂,不曾想她却是南越的细作。”
莫弃沉默了片刻,才又道:“后来老爷战死沙场,爷盛怒之下,一夜之间放火烧了敌军十八座营盘,杀敌无数,自那以后,原本开朗温和的爷性情大变,愈来愈暴戾沉默。
属下好几年都不曾见他笑过,直到楚公子成亲那日,爷去冯家见了夫人,然后到楚府喝酒,一直是笑着。”
楚天阔成亲那天,他去见她,似乎什么也没说,似乎什么也没做,那他开心什么?
“前阵子,爷无意中提起,秋天快到了,什么时候再去云门山打猎。
爷虽然没说,可属下知道,去年在云村那两天是爷最开心的时候。
上个月,爷说夫人要嫁过来了,催着下人把飞烟阁收拾出来了,飞烟阁以前是爷的娘亲住的地方,已经十多年没人住了。
窗前那些花草是爷让人移过来,他亲手种上的。”
“他既是有心,那采秋算怎么回事?”
采秋是她心中的结,她想知道,既然他心里有她,为何还时时惦念着采秋。
“采秋习过媚术。”
虽然莫弃只短短说了半句,冯清蓉还是明白了,采秋修习过媚术,所以她才能承受得住失去理智的狂暴,她是延续赵霆性命的半颗解药。
默默地起身上了楼梯,经过走廊上的窗户,下意识地往飞剑阁的方向看了看,赵霆的书房仍是亮着灯。
突然有股冲动,想跑过去,抱着他大哭一场,可是她的腿酸得厉害,竟是半步都挪动不了,只怔怔地看着那扇窗户,那抹亮光,只至灯光消失,一切重新变得黑暗才悄悄地走回自己卧房。
复躺回床上,无意中触到脸颊,沾了满手的湿,这才醒悟,不知何时,她已是满脸泪水。
索性将头埋在枕间,哭了个痛快。
第二日,却是起得早,估摸着赵霆上朝还未回来,便往飞剑阁走去。
她想见他,却怕见了他,隐藏不了自己的情绪。
莫弃说过,赵霆不想让人知道他中毒的事,所以她只能趁他不在感受一下他的气息。
书桌上,摊开的纸卷密密麻麻写着小楷,粗粗扫了两行已知是关于行军布阵的东西。
想打开抽屉看看上次看过的那些画,不知最近他画了没有,可双手颤抖着,就是攥不住黄铜把手。
叹了口气,便放弃了,起身到隔壁的卧房,房里简朴依旧,床头矮几上的蜡烛已燃尽,只余泪痕满桌。
蜡油旁,躺着一只死蚊子,忍不住笑,这人皮厚肉糙也怕蚊子叮?想起那几日,他替她赶蚊子,收了笑容,心里酸得几乎绞成一团。
墙上,仍是那身戎装,那柄长剑,静静地挂着。
初识那日,她骂他,多做善事,多积阴德,免得断子绝孙。
断子绝孙啊,此生此世,他还可能有子嗣?忍不住又想流泪,可是她不能哭,她不能让他看出来。
匆匆走出飞剑阁,再去寻莫弃,昨夜她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方才一霎那才想起来,迷情草是毒,可有毒必有解药,若是她没记错,迷情草是有解的。
莫弃方从练武场回来,皂色短褂上下透着汗湿,她急奔过去,“莫弃,西泠雪山寒冰渊,生得一种碧玉果,碧玉果可解迷情草的毒。”
“六年前,爷已派人去寻,赵家莫字辈的侍卫十二个,有四人在西泠雪山,至今未找到寒冰渊在哪里,更别提碧玉果了。”
才始生出的希望犹如冬日发出的绿苗硬生生地被摧残至死。
六年了,竟是连寒冰渊都没有找到。
可是,她不会死心,继续找,总会有希望,况且,即便找不到碧玉果,或许可以有其他方法抑制毒性。
先生说过,天下毒药,相生相克,只要试,她不信想不出办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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