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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通过刻意的聊天使自己不要回忆这几天恐怖的遭遇,他不能安静下来,他一旦停止说话不由自主会回想,那些可怕的画面会不由分说一股脑钻进他的脑海。
塔斯哈面无表情看着他,也不和他说话,只是静静地听他絮叨,和他唯一的亲近动作便是偶尔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水。
乌仁图雅推门进来了说:“塔斯哈,会不会给伯伯喂饭?”
塔斯哈点点头,乌仁图雅把一碗玉米稀糊糊放在炕上,田下村夫挣扎着想坐起来自己吃。
乌仁图雅说:“你的手冻伤了,现在还不能拿东西,就让孩子喂你吃吧。”
田下这才发现他的双手缠满了灰色粗布条,他试着动了一下双手,又疼又痒,他感激的连声道谢。
乌仁图雅说:“来到家里都是客人,谁也有遇到难处的时候,你不要客气。”
说完嘱咐塔斯哈吹吹勺子里的稀饭,别把伯伯烫着,推门出去了。
田下村夫就这样怀着感激以及惶恐的心躺在炕上,一口口吞咽着塔斯哈喂给自己的食物。
一口饭进肚,满嘴香味。
田下村夫问塔斯哈:“啊!
真香啊!
塔塔这是什么饭?怎么这么香?”
塔斯哈说了一句:“塔斯哈,我叫塔斯哈,肉糊。”
“哦!
塔斯哈,我记住了,肉糊?”
田下村夫从没听过。
他轻轻地问塔斯哈:“塔斯哈,爸爸妈妈回来了吗?”
塔斯哈不解的看着他没有回答,他从来没听过爸爸妈妈这样的词汇,他不知道田下说的是谁?田下又说:“你爹和你娘回来了吗?”
塔斯哈摇摇头,继续喂他吃饭。
田下再次流泪了,这眼泪有不安,有伤心,有恐惧同时又包含着无以言表的感激……天快黑了,走了两天的巴图鲁和杜鹃远远地回来了。
看见只有他们两个人,达哈苏明白了,那两个日本人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进了屋里,杜鹃在火炉上烤烤火,用双手搓搓冻红的脸蛋看着躺在炕上的田下欲言又止。
田下急切的看着杜鹃,看见杜鹃的表情,他呜呜的哭了。
巴图鲁进来摘下帽子,在母亲乌仁图娅端进来的热水里洗了一把脸,喝了一口父亲递到跟前的热茶后对父亲使了个眼色,父子俩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进了另一个窑洞,巴图鲁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
老头睁大眼睛看着手枪,虽然几十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但他见过手枪,到沙吉浩特卖山货时一伙俄罗斯皮货商曾经掏出来一把手枪吓唬他,要把他手里的一张黑熊皮和豹皮按照普通鹿皮的价格买走,他当时没见过手枪,不知道那个铁疙瘩能打响,拿枪的那个皮货商为了吓唬他,照着旁边一只等买家的山羊就是一枪,那只山羊瞬间倒地,咩咩叫了几声死了,他才知道那叫手枪。
但那伙皮货商也没有便宜买走他的熊皮和豹皮,因为那人手里的手枪眨眼间到了达哈苏手里并且枪口对准了他们。
现在他又看见了这黑乎乎的手枪,于是问儿子:“哪来的?”
巴图鲁说:“死人的地方,那里还有一些铁东西,不知道干什么用的,看起来不像武器。”
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递给父亲,达哈苏不解的看着这个本子。
巴图鲁说:“全是不认识的字,汉字我是认识几个的,可是这些字好像是汉字拆开的半拉字,不认识,他不是说他是日本人吗?是日本字?”
达哈苏说:“既然怀疑是他们的东西,那就还给他吧…不过,铁盒子先别给他,等他伤好要走的时候再给他。”
他随手翻看了一下手里的本子,递给巴图鲁,巴图鲁拿着本子走了出去。
放下手枪,他看着儿子走出去的背影,达哈苏的脑子里闪现着刚才小本子上的图案。
他在这片大山生活了一辈子,这里的每一座山都深深记在他的脑海里。
刚才小本子上为什么有这么熟悉的山水?他们画出这些山要干什么?他的眉头皱在一起,突然他眉头一展,猛地推开房门大步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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