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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他已经打下的叶赫部,紧贴着开原,打开原铁岭,本应在打沈阳的计划前头。”
杨涟也赞同道:“有理。
大炮一来,就说本要往开铁的军饷,是买了火器。
诈一诈奴酋,让他以为,辽军闹饷,会更炽烈。”
熊廷弼沉吟片刻,拍板道:“好,辽东四大将门的兵,就如此安排,用一半,闲一半。”
郑海珠明白熊、杨二人都是御史出身,对边镇根基深厚的老派军阀的排斥,是思维的出点,遂补充道:“马林与马祥麟,一支辽军,一支客军,朝廷正好看看,辽人对建奴,到底是不是会像马将军的川兵那样,不手软。
至于李如柏,在张承胤和杜松的主力接敌后,李家军直接顺着太子河往东奔袭,给毛文龙、戚金的主力充作打下赫图阿拉的备兵,也可以。”
熊廷弼的目光在地图上的各处军事要点游走,喃喃道:“从前杨镐带兵去朝鲜抗倭,他就喜欢你这套,分进合击。”
郑海珠回应道:“分进合击也好,‘任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也罢,没有非此即彼的谁对谁错,关键还是看,如何调度。
还有,战场瞬息万变,调度应该听我们这几个在前线坐阵的,不应该听远在京师、啥都不知道的闲人们的上奏。
所以此番,朝堂大半臣工,不知我大明要打
一场对建奴的恶仗,于我们三人,真是幸事。”
熊廷弼终于露出会心的笑。
“呵呵,好,大战方策先初定如此。
明日,本官就南下,去毛文龙那里,把兵不厌诈的最后一招,去做了。”
……
半个多月后,赫图阿拉。
穆枣花经过那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汗王井,进入努尔哈赤的汗王殿。
说是“殿”
,其实就是比较宽敞的青砖瓦房。
年轻的大妃阿巴亥坐在炕上,给努尔哈赤吹着人参汤。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内,笼住了这一对老夫少妻。
二十年前,只有十二岁的阿巴亥,被乌拉部当作政治联姻的献祭品,来到建州女真,嫁给比自己整整大三十岁的努尔哈赤。
时光荏苒,阿巴亥本已习惯了面对可以做自己爷爷的建州头狼,但自去岁起,她又开始对努尔哈赤有些怵。
男性衰老后的身体,散出的异味,只会令人作呕,不会令人害怕。
真正可怖的,是努尔哈赤的目光。
阿巴亥记得,大汗中年时代的杀伐气,也很浓烈,但望之如铁甲钢刀上的寒光,金戈铁马的气象,与阴森无关。
而如今这位年迈的女真领袖,已经松弛耷拉的眼皮下,不时迸射出鲜明的戾意,仿佛下一刻就会变成一句残忍的指令:去给本汗杀一百个尼堪包衣,出出气。
阿巴亥经历过这样的时刻,她甚至不得不让自己特别喜欢的一个汉人婢女,尽量躲远一些。
正因此,今日,当阿巴亥看到穆枣花,从走进屋子,到跪下磕头,再到回答大汗语气森然的问话,都镇定自若,不免生出微妙的妒忌来。
这个尼堪女人,似乎真的,不怕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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