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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逐渐沉重,在黑暗中,他嗅着傅竞川的味道,渐渐地睡着了。
-江律又做梦了。
他梦到了三年前。
-那时候,他已经辍学好几年了。
他在南岛区电子厂做两班倒的工人,工资不算低,一个月的底薪是三千,其他是计件的提成,一个月有七八千块的薪水。
他下了班,又去送外卖,他是临时工,一次只能接三单,再加上路况不熟悉,有时候一个小时,只挣了不到十块。
他最头疼的是外卖员的保险,每天都要缴三块钱,那是他一顿的早餐钱。
他长时间没有休息,体力透支,在送外卖的路上病倒了,被同行的外卖员送去医院急诊,四百块钱的救护车费,还有挂瓶、药品的钱,总共花了他一千多块。
他坐在医院冰冷的金属椅上,心里想着,要不还是死了吧。
他痛苦地蜷着身体,双眼空洞,是对生活压垮的绝望。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药水混杂的气味,耳边是医院器械在操作的声音,还有病人与家属呼啸而来的哭声。
他睁开眼睛,拔掉针管,跌跌撞撞地走出医院,血水顺着血管里流淌出来,像是狰狞的吞金兽。
他站在医院空旷寂静的门口,在红墙上,看到一排密密麻麻的广告纸,有富婆的重金生子广告,有卖肾的广告,还有提供特殊服务的情色广告,他在一众广告中,看到一张泛黄的、皱巴巴的、不太起眼的广告纸。
那是拳场的广告纸——搏击、奋斗,高额提成。
简单地几个字,上面的电话,在时间的沉淀下,广告纸上面的电话,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但这不重要,江律还是凭借着这张广告纸,找到南岛区的地下拳场。
他在地下拳场,认识了肥仔。
肥仔问他会打架吗,他说会,肥仔又给他介绍这里的规则,在地下拳场打黑拳,打死人都没人管的,肥仔问他怕吗,他说不怕。
他不怕死,但他很怕没有卡里冰冷的余额。
他来拳场打一场比赛时,样子很难看,鼻青脸肿的,浑身没一块好肉,但他拿到了六千的提成,这对他来说是一笔很客观的收入。
但对于拳手来说,医药费可能都得花掉大半。
他没舍得去医院看病,就去附近的小诊所,找医生开了止痛药,还顺便买了一瓶跌打损伤的活络油,医生是建议他用云南白药的喷雾剂,说这个效果好点,但他觉得价格贵,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医生的提议。
他家是住在南岛区化工厂旁边的巷子里,那一片,住的都是化工厂的工人。
这里的租金便宜,两百块一个月,只有十来平米,墙是灰的,地面也是糊了水泥的,窗户是老式的,冬天都挡不住风。
住了十几年,屋里的东西很多,都是旧的、破的,堆得老高,吃饭、睡觉都龟缩在一隅。
家里只有一张木板床,一米二的,平时是周韵在睡,而他则是睡在废品站里淘来的沙发上,很小一只,他的腿都得架在沙发腿上,周韵去医院住了,他才能睡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
他用不锈钢热水壶,烧了水,把止疼药吃了,又一个人咬着牙去擦药,活络油是有刺激性的,碰到他破皮溃烂的肉时,他就会感觉到刺痛感。
他一个人擦了药,把棉签丢了,直接裹着被子睡下了。
他辞去电子厂的工作,也不去送外卖,就专心打拳。
肥仔让他每周来一到两次,周六必须要来,说是这天的人流量多,他都同意了,肥仔现在就是他的衣食父母,肥仔说什么,他都会照做。
他最开始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拳手,到后来,拳场里的人,都知道有一个叫编号“7756”
的拳手。
每次他来打拳,拳场的围观人数都会变多,只要是他打下的每一场拳赛,都不会输,即便他的肺部挨了刀,他依然会咬着牙,奋力将对手击垮,后来的他,是被救护车的担架给抬走的。
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他遇见了傅竞川。
他在八角笼内,奋力与对手拼搏、厮杀,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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