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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绍言突然想起一件往事。
大概一年多前,那时蒋绍言已经大权在握,公司平稳上了轨道,有些人就开始给他介绍相亲。
他借口忙,一概不见,只其中一次是蒋西北当年当兵时的一个战友介绍的,推不掉只好去赴约,不过也只是去见了个面,刚坐下就开门见山表明态度,说自己暂无发展感情的打算,那顿饭他也没吃,买完单就走人了。
这事不知道被谁说给蒋兜兜听,说蒋绍言要给他找个后妈。
小崽子当时就发了脾气,冷下脸,抄起电话就打给蒋西北,边哭边说:“爷爷我不要后妈,爷爷我心口好疼好难受啊爷爷。”
蒋绍言当时就站在旁边,冷眼看蒋兜兜光打雷不下雨地干嚎,还时不时捂着胸口咳嗽两声,演技逼真到能冲击奥斯卡。
蒋西北在电话里好一顿哄,还把蒋绍言骂了一顿:“兜兜乖啊,没有后妈,你爸要是敢找后妈,我打断他的腿!”
蒋西北没敢说,其实相亲这事儿就是他撺掇身边人给蒋绍言张罗的,这个战友也是他找来做挡箭牌的。
蒋绍言以为小崽子会顺势问他亲妈的事,但小孩挂了电话就跑去玩玩具了,坐在客厅靠窗的毛毯上,屁股对着他,留给他一个独又倔的背影。
蒋绍言一度以为,蒋兜兜对生他的人不感兴趣。
现在他知道,他错了。
两天前在宴会上,蒋兜兜突然冲过来抱住钟虞,蒋绍言心里就暗自吃惊,他想不通原因,回家后本想跟小孩谈谈,但蒋兜兜摆出一副“我不听,我也不想说“的态度,连澡都没洗就爬上床,扯过被子把自己闷在里面。
蒋绍言站在床边看他一会儿,关门走了。
等他在书房处理完工作,临睡前习惯地去看一眼小孩有没有踢被子,才发现蒋兜兜根本没睡,被子底下隆起一块,有细细的哭声传出。
蒋绍言大步走过去,一把掀开被子,看到小孩一张脸上全是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蒋绍言感到一阵心痛,把他搂在怀里,发现蒋兜兜右手死死握成拳头,紧紧攥着什么。
蒋绍言强硬地掰开他的手,看清了蒋兜兜攥着的东西——
一个红色绸布缝成的小布兜。
那天晚上蒋兜兜哭着在蒋绍言怀里睡着了,隔天早上醒来,平静地跟没事人一样,照常自己洗漱吃早饭,背书包上学。
蒋绍言从回忆里回神,小崽子还高举着手机,胳膊伸得直直的,酸了也不肯放下来。
蒋绍言稳了稳心神,还是那个问题:“你怎知道他是?”
大概是蒋绍言语气没方才严厉,和缓不少,蒋兜兜立刻麻溜地顺杆下,轻轻哼了一声,把手放下,低头又看一眼照片里的人,然后才说:“老师说过,小朋友都是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你看他肚子那么大,里面一定是我,我就是从里面出来的。”
蒋绍言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想。
“而且……”
蒋兜兜停顿了一下,整张小脸变得严肃,拧着两条细长的秀眉,回忆钟虞身上的味道。
那味道叫他觉得亲近,但他不知道怎么跟蒋绍言形容,撅着嘴嘟囔,“反正我就是知道。”
屋里头静下来,父子俩各怀心事。
蒋绍言低头看小孩头顶的发旋,过了一会儿又问:“那你怎么知道他在那儿?”
蒋兜兜得意了,晃了晃脑袋:“我当然知道啊,我就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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