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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梵清心事重重,眉间深蹙,更在她眉宇间添了一抹愁云惨雾。
可是,李梵清却并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怔忡难安。
李梵清目光落在妆奁中的一枚赤金丹凤累丝嵌红宝石簪上。
此刻,对李梵清而言,金簪细长而尖利的尾部显得极为扎眼,那鲜红的宝石亦如血一般刺目,直教她想起白日里那一柄刺向裴玦掌心的匕首。
兰桨最懂得察言观色,以为李梵清是看中了那支簪子,想簪在发髻上。
毕竟,李梵清今日瞧着确实憔悴,实在需要这些饰物好生点缀点缀。
兰桨伸手欲取奁中金簪,却被李梵清挡了下来。
“不必了。”
李梵清道,“父皇今次少不得要数落我,打扮得如此招摇,嫌他不够恼怒么?”
兰桨面上闪过几分惭色,改选了另一支略显简约的花簪,斜斜插在了李梵清鬓间。
临走时,李梵清还是忍不住,将那支赤金丹凤累丝嵌红宝石簪拢在了袖中,藏在了掌心。
随着马车微微颠簸,李梵清领了兰桨与桂舟等几人,启行向皇宫方向去。
李梵清倚着车壁,阖着双目,似乎正假寐养神。
金簪藏在广袖之下,随着李梵清的右手渐渐收紧,金簪尖处压在她掌心,再深一些便可刺穿皮肉。
掌心间传来一阵刺痛,让李梵清不由皱了皱眉。
可她更知道,她不过是被簪子刺了一刺罢了,这等痛楚,还不及裴玦今日被刺时的十分之一。
那一幕画面又在李梵清眼前浮现,如生了根般,挥之不散。
她想,人在危急之时的所作所为,都是出于那一瞬间的本能罢。
裴玦的本能,为什么会是伸手替她挡下匕首呢?有一个答案显而易见,在她心头呼之欲出。
“公主,到了。”
承平公主府的马车入宫,一向有燕帝特许,在这禁宫之中犹入无人之境,一路驰行至含象殿外。
夜幕已沉,含象殿外广场极为开阔,更显幽暗。
李梵清算了算时间,其实自新春后,她亦有许久未曾见过燕帝了。
便是她生辰那一回,燕帝都未曾露过面,只是让人送了赏赐至公主府。
虽然她与燕帝都不愿承认,但虞让之事确实让她与燕帝父女二人之间存了隔阂。
这也是她这三年来,无论如何放浪形骸,燕帝对她都极为宽容的原因。
只是今日她当街杀人,确实做得过火了些。
李梵清当时便知,燕帝少不得要召见她,也少不得要罚上她一罚。
李梵清将金簪拢在袖中更深处,走下了车,待走近些,才见李元甫正候在廊下。
李元甫乃是燕帝身边最为信任的宦官,早年便受封了银青光禄大夫,如今又兼执掌内侍省,便是裴相见了,也须得给他几分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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