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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这会儿真是彻底放开了手脚,朗声道:“霸者,不结成天下诸侯之权也。
绝天下之交,夺天下之权,故己威得伸而自私!”
他说完这番话,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这等言语离仁义礼教似乎太远,也忒张狂跋扈了。
但那一刻曹操绝想不到,这席话将来会亲自实践,他只是怯生生看着桥玄。
桥玄似乎也听着有些扎耳,但仅仅是面部抽动了两下,随即仰面大笑:“哈哈哈……你这小子很好!
精辟入里言简意赅,这哪里像没上过战场的人写出来的。
当年老夫统度辽营征讨胡虏,要是当时读了你的书,全歼胡虏岂用得了三年?”
曹操做梦都梦不到桥玄会给他这么高的评价,谁人不知桥玄当年因为征讨有功名满天下,松了口气忙推辞道:“桥公过誉了!
在下实在是……”
“我从来不说过头的话!”
桥玄打断了他,“好就是好,用不着谦虚客套。”
关于桥玄为人古怪的传言曹操耳朵里都灌满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眼珠一转连忙改口道:“我是想说,我所注兵法实在就是专为桥公这等慧眼所作,若他人愚目拙眼怎值一观?”
“哈哈哈!”
桥玄放声大笑起来,一拍他的肩膀,“好小子!
跟你爹一样的聪明!”
曹操看得有些愣了,这么大的一个角儿竟站在大道边跟一个后生大说大笑,莫说位列公台之人,就是庄稼老汉也没几个这样的呀!
还没等他醒过盹儿来,桥玄就一把拉他坐了下来——这越发没个体统了!
曹操实有些哭笑不得。
“老夫自知秉性孤僻,虽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半辈子,却没什么朋友,那些客套的礼节我瞧着别扭!
唯独爱和年轻人交往,你看子文、子伯、子远他们仨在我府里学经,私下里也是说说笑笑和朋友差不多!
你们都来坐!
都来坐!”
曹操对这番情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老爷子竟和学生论起朋友来了,还叫他们围坐在一处,心中琢磨:他真是研学《礼记》的吗?曹德在家一向受管教甚严,哪儿见过这等阵势,早愣在原地,王儁一把拉他也坐下。
“莫见怪,老夫性情如此!”
桥玄已没了刚才那份威严,“实不相瞒,子远把书拿来我一看,当天就想见见你。
可一琢磨,怕惹人闲话,说桥玄和曹家的人怎样怎样了,京师之地嘴杂呀!”
“今日能得相见,小可实是万幸。
若桥公不弃,我也愿随子远、子文、子伯他们同在您门下习学《礼记》。”
“嗐!
有什么好学的?这门学问不过是块敲门砖!
世上有几人能学到马季长、郑康成那种境界?”
桥玄倒是直言不讳,“说实话,我不过是因为族里世代相传而不得不学罢了!
子文他们仨名义上在我府里习学,其实每天都是没事儿干了才看两眼书,大多数时间不过是闲话消遣而已。
你小子可跟他们不一样,家里有个当大官儿的爹,还有一门子和皇后沾关系的亲戚,你自己又有本事注解兵书战策,还学《礼记》干嘛?别瞎耽误工夫了!”
“哈哈……您说的这些真是时人不敢言之语。”
曹操从小面对时刻板着脸的父亲和拘谨保守的七叔,今儿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直爽的老人,也明白了怪不得许攸言语轻佻,真是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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