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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很客气。
“不敢。”
田畴只是微拱了拱手,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也不看曹操一眼,“乌丸与鲜卑同属东胡诸部,原本并非大族。
前朝匈奴冒顿单于击溃东胡,退守鲜卑山的一支部落便改名叫鲜卑,退守乌丸山的那一支就叫乌丸,都是以所居山脉得名。”
他一边说一边拨弄炭火,这些典故信手拈来,“乌丸人善于骑射,以弋猎禽兽为生,逐水草而放牧,居无常处;以穹庐为舍,东向拜日,视作神明;食肉饮酪,以毛裘为衣。
后来朝廷为了对抗匈奴允许他们入关内附,世俗习惯有所改观,但剽悍天性不改。
贵少而贱老,怒则弑父杀兄而不害其母,部落首领都由勇健好斗之人担当。”
曹操不禁冷笑:“没有伦理道德的野蛮人。”
田畴点了点头:“现今各郡乌丸的首领都是勇猛善战之人,不过他们打仗各自为战没有阵势,凭明公之师破之不难。
上谷郡乌丸首领名唤难楼,聚众九千余落。
右北平郡首领名唤乌延,麾下八百多部众,自称‘汗鲁王’,已随袁尚逃亡。
还有辽西郡……”
“就是辽西乌丸收留的乌延和袁氏兄弟?”
曹操打断道。
“对。
辽西乌丸实力最强,聚众五千余落,虽然人数上比难楼少,但都是勇猛强悍之徒。
二十年前勾结叛臣张纯作乱的就是辽西的首领丘力居,当初他自号‘弥天安定王’,率三郡乌丸寇略青、徐、幽、冀四州,残害我大汉子民无数,朝廷派公孙瓒将他们击退。”
说到公孙瓒,田畴忧郁的双眼烁烁放光,他至今都没释怀刘虞之仇。
“公孙伯圭这个人啊,”
曹操似乎有点儿惋惜,“本是一员猛将,手持两条长枪,率三千骑兵纵横疆场,当时被胡人称为‘白马将军’。
可惜后来走上穷兵黩武之路……”
田畴反感别人替公孙瓒说好话,不等曹操讲完就抢着道:“那场叛乱是我家主公刘虞招募勇士刺杀张纯才结束的,不算公孙瓒的功劳。”
曹操听他当着自己的面直呼刘虞为“我家主公”
,心里甚是不悦,脸上却仅仅一笑置之。
田畴没发觉自己言语莽撞,还接着往下说:“刘虞对少数民族宽厚有德,丘力居自削王号,此后数年胡汉之间并无大冲突。
我刚到徐无山的时候,倒是被乌丸侵扰过,跟他们干了一仗,后来他们得知我是刘虞旧僚,又跟公孙瓒有仇,态度马上转变,送来牲口与我们交换粮食,彼此相安无事。
丘力居死后名义上是其子楼班统领部落,但楼班年幼,由丘力居之侄蹋顿掌握实权。
蹋顿勇武而有谋略,实际上已总摄右北平、辽西、辽东三郡乌丸,不啻为大单于。
昔日袁绍战事告急,就是与蹋顿联手才打败公孙瓒的。
事后袁绍为了表示酬谢,矫诏把蹋顿、难楼、苏仆延都封为单于,赐给他们华盖、白旄以助威严,还把袁氏之女嫁到乌丸和亲。
其实坏就坏在袁绍手里,怀柔也需有个限度,对待胡人应当恩威并用,一味封赏只会助长蹋顿的野心。”
曹操倒能理解袁绍的心思——袁绍想稳住后方先将我消灭,以后再慢慢收拾那帮野蛮人,却不料在官渡失了手。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顺着田畴说:“袁绍因小仁而误国啊……刚才您提起辽东首领苏仆延,此人与辽东公孙氏可有瓜葛?”
“苏仆延虽号称‘峭王’,统领辽东部落,其实已被公孙度赶出辽东,只是蹋顿的附庸。
公孙度在世之时东伐高句丽,西击乌丸,拓地外藩威震边陲,自称辽东王、平州牧,蹋顿都惧他三分,苏仆延岂是对手?”
曹操露出一丝庆幸的笑容:“公孙康前番渡海来扰,偷鸡不得蚀把米。
我原先怕他与乌丸勾结,牵一发而动全身。
听先生这么一说,连这点儿顾虑都没了。
只要攻破乌丸,公孙康不足为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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