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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敬卿道:“我自有我的消息渠道,公主信与不信都请千万当心,行刺案的那几个刺客来得蹊跷,可见宫里早已有了渗透。”
说到这个,程慕宁沉吟,“你有眉目?”
许敬卿一扯唇角,“我也得有那个查证的时间。”
程慕宁低眉思忖片刻,“有劳提醒,我自会着人去查。
凉州山高水远,舅父,好自为之吧。”
许敬卿已然摆正坐姿,重新闭上了眼。
这个位置的人,似乎都有处变不惊的本事。
挟势弄权本身就是一场豪赌,身在权力中心的人,大概早就在每一个不能安睡的夜里,把一百多种死法全在脑子里梦了个遍,才有死到临头从容不迫的气度。
车帘也放下了,囚车缓慢前行。
银竹收回目光,隔着车帘望了眼里面的人。
天光渐渐亮了,马车驶向街市时人群熙攘。
因为裴邵病愈复职,裴邺不日又要抵京的缘故,程慕宁没有再回裴府,这条街是通向公主府的方向。
红锦等人昨夜就接到了消息,特将主院重新拾掇了一遍,天不亮就等在二门外,就连杜蔺宜都起了个大早,特用沾了水的梳子梳理过鬓角,然而一行人左等右等,公主的马车却在半道上被人截胡了。
那拦住马车的人是陆楹的亲卫,程慕宁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茶馆二楼,果然见陆楹抱手站在窗边,那张脸冷得能萃出冰来,一副等着找她算账的样子。
这是特意在这里堵她呢。
银竹莫名有些怵,悄声提醒已经下车的公主,“昨日午时宫中就下了旨意,圣上给陆公子在侍卫司找了个掌名籍的闲差,今日一早就要他进宫任职。”
程慕宁扬眉,“昨日午时的旨意,怎么现在才找上来。”
上台阶了,银竹仔细着程慕宁的脚下,说:“昨夜就来过,殿帅把人拦在门外了。”
程慕宁一笑,却在临进茶馆时顿住了脚。
门外拴着的这匹马俨然是程慕宁从裴邵那里哄来送给陆楹的那匹,只是这边上还有另一匹通体棕红的宝马,马蹄上钉着马蹄铁,看起来像是常年在战地奔走的战马
程慕宁飞快暼了眼,由那亲卫引路进到二楼的雅间。
一张临窗的茶案,陆楹没有坐,却也没有行礼,她冷恹恹地杵在窗前,直到程慕宁走近,才把手里的圣旨一把拍在桌上,“公主不打算给我个解释吗?”
“解释什么?”
程慕宁暼了那圣旨一眼,甚至没有拿起来看,陆楹就知道这事她定提前知晓,怒意更盛,斥声道:“当日公主与我说的可不是这样,现在这算什么?”
程慕宁提壶倒了盏茶,放在鼻下闻了闻,却没有喝,“当日本宫与你说会替你劝服圣上,圣旨里,圣上没有答应你的请求?”
“可他扣下了我的弟弟!”
陆楹道:“圣上是想效仿先帝,扣下质子以拿捏鹭州吗?”
“陆姑娘说话要谨慎。”
程慕宁道:“敌国派来的人质才叫质子,无论是朔东之于先帝,还是鹭州之于今上,难道不都是大周的国土吗,何来拿捏之说?再者说,陆公子留在京城历练,既全了陆指挥盼子成龙的心思,也解了陆姑娘的后顾之忧,我不知道陆姑娘眼下有什么不满意?”
“你——”
陆楹被戳中了心思,窘迫地往屏风后一瞟,拉开椅子坐下说:“京中风云诡谲,我这些日子看戏也看够了,公主见过家弟,他就是个傻子,刀尖舔血的游戏他玩不了,还请公主高抬贵手。”
“我抬了手,”
程慕宁敛了笑意,认真望向陆楹,“鹭州守备军的诸位将帅会向你抬手吗?你不把鹭州的军务拿到手,你我的交易要怎么两清?想从我这里空手套白狼,陆姑娘,你暂时还没有这个本事。”
陆楹不说话,冷冷与程慕宁对视,“你就不怕我把事情捅给圣上?”
程慕宁莞尔一笑,“什么事?”
“当然是——”
陆楹卡壳,说什么,说她与公主结党营私,密谋合作吗?
思及此,陆楹倏地扯了扯唇,恍然发觉,早在她主动找上长公主的那个夜里她就已经陷入了公主的圈套,其实一开始,程慕宁就打定了主意留下陆戎玉以牵制陆家。
她知道,陆楹除了一时被算计的恼怒,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我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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