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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德利希牧师笑着说,一面为他身旁的女伴和自己的杯子里斟上红酒“您的意见,是不是认为就算没有盖尔马克和他那些胡作非为的活动,事情依旧是要按照如此的下场结局呢?”
“可能不一定如此,”
参议沉思地说,并没有明确地向某一个人说“可是我个人认为狄特利希拉登刊普和盖尔马克结伙是一件必然的事,他的命运就是要依靠这个才能体现的他是在一种无法抗拒的必然性的条件下才这样作的我肯定地认为,他是知道他这位合作伙伴干的是什么勾当,但是,这时他已经身不由己了,他对于货栈的情形也决不是一无所知。”
老布登勃洛克把手中的匙子放下说:“喏,够了,让,这是你的一个成见”
他的儿子有些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把杯子举向他的父亲。
这时莱勃瑞西特克罗格说:“别说这些了,还是让我们谈谈快乐的现实吧!”
他用一个轻盈而优美的动作把面前的一瓶白酒提起来,在这只酒瓶的瓶塞上有一只银色的小鹿标记。
他提着瓶颈,把酒瓶稍微斜一些,以便看清上面的封条。
“cf科本,”
他读道,转过来向葡萄酒商人点了点头说:“真是哪儿也缺不了你啊!”
此时餐桌上换上了带金边的迈仙产磁盘,安冬内特太太用犀利的目光看着使女们更换盘子,永格曼小姐在联结厨房和饭厅的一个传声筒喇叭口里不停地发号施令。
这时上了一道鱼,万德利希牧师谨慎地往自己的盘子里拔菜,嘴里说:“快乐并不是容容易易得来的。
现在跟我们这些老年人一块儿寻欢作乐的年轻人也许无法想象得出,事情可能并不是向今天这种结局发展的我认为有几次我个人的命运也和布登勃洛克一家人的命运紧密相关每次我看到这些东西,”
说到这里他转向安冬内特太太,一面从桌子上拿起一把沉重的银调羹来“只要我看到这些调羹就禁不住问自己,这一定是一八六年我们那位朋友、哲学家雷诺尔抓在手里的那套,是拿破仑皇帝陛下手下那位军曹抓在手里的那套,于是,太太,我就想起咱们在阿尔夫街上相遇的那个场面来”
布登勃洛克老太太只是低下头来笑了笑,那笑容有些难为情,却又有些对往昔的追忆。
坐在餐桌下端的汤姆和冬妮本来就不愿意吃鱼,正全神贯注地听大人们谈话,这时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起来:“噢,对了奶奶,您说说吧!”
牧师知道她不愿意自己讲述一件多少使她有些难为情的遭遇,就又一次替她讲起这个老故事来。
这个故事小孩子百听不厌,再说还有人从没听过呢“那件事是这样的,在一个十一月的下午,天气寒冷,大雨倾盆,我刚处理完一件教区里的事情从阿尔夫街上往回走,心里想着当时的困难日子。
此时布吕希尔公爵已经走了,法国兵正驻在城里,虽然从表面上倒也看不出什么骚乱的迹象,但到处人心惶惶。
大街上静悄悄地没有人。
人人都小心戒备地坐在家里。
屠夫普拉尔师傅只是由于手插在裤袋里站在门口,气呼呼地骂了一句:‘这简直太没王法了!
简直太混帐了!
’马上拍地一声,一颗子弹被射进脑袋里去。
我那时心里就想:你应该抽空到布登勃洛克家里去看望看望,安慰安慰这些不幸的人;布登勃洛克先生头部正生丹毒,下不了地,太太由于家里驻着队伍,一定也有许多麻烦事。”
“就在这时,你们猜我看见谁迎着我走来了?正是我们这位高贵的布登勃洛克太太!
当时她的样子多么狼狈啊!
她在大雨里匆匆忙忙地走着,连帽子也没有戴,只在肩膀上斜披着一条披肩。
她简直是在跌跌撞撞地向前冲,头发乱成一团一点不错,太太,头发凌乱的披散着。”
“‘太巧了,正想去看您!
’我说,因为她并没有看到我,所以我只好冒昧地拉住她的胳臂,我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头‘是上哪儿去啊,您这么忙,亲爱的?’她发觉是我,瞧了我半晌,才迸出一句话来:‘是您再会吧!
现在我去跳特拉夫河!
什么都完了!
’”
“我感到她的面色煞白,‘上帝不允许的!
’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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