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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高福使了个眼色,苏怀月便垂首端着面进去了。
皇帝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袍,孤身一人坐在宝座之上。
尽管灯烛亮堂,却仿佛仍然照不亮他眉间的阴郁似的。
整个人就像一块千年不化的玄冰,透出一股冷意,同时,也教人觉得孤寂得厉害。
“你来做什么?”
苏怀月恭敬道:“臣女来给陛下送长寿面,贺陛下寿与天齐,万福无疆。”
皇帝没说话。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女子小小的下巴尖,漆黑的发髻,以及,发髻上那根木簪子。
这么些天他偶然在宫里遇见这个女子,大多数时候总能见着她簪着这木头簪子。
起初,他觉得这苏怀月实在是有些过于天真,难道以为簪着这簪子,便真能让他另眼相看么?
可也不知是不是看得惯了,有时候他偶然没见这女子簪这簪子,心里渐而倒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满室烛火闪动,在那簪子尖上轻轻跳跃。
鬼使神差的,萧听澜轻声道:“呈上来罢。”
苏怀月起身,把那面奉到皇帝的几案上,有些歉然:“想来是有些冷了,不若叫人再热热罢。”
萧听澜淡淡道:“无妨。”
皇帝提起筷子,不知为何却迟迟并不落筷。
侧脸分明笼在暖融融的一团烛火中,不知为何仍然令人觉得十分冰冷。
就这样顿了几秒,便见皇帝又搁了筷子:“朕知道你有心了,下去罢。”
苏怀月无奈何,只能退行两步。
抬眼一望,这房间分明被照亮如同白昼,可独独萧听澜这个人,却似乎笼在了一团永远也化不开的浓墨之中。
她忽而就想起来张彤儿说的那番话“高兴的也不高兴,不高兴便更不高兴”
,又或者是想起来方才高福对她的嘱托,终于忍不住停步问了一句:“陛下眉心紧蹙,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她刚说出这句话,便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很是有些僭越。
不过皇帝同她也不算有什么交情,想来应当不会理她。
却没想到,一阵沉默以后,皇帝竟而开口了:“杨诚同他夫人一起死了,你知不知道?”
苏怀月一愣,她这几日都住在宫里,同她老师没什么机会见面,便也无从得知这一消息。
沉默了会儿,只问道:“是行刑的日子到了么?”
皇帝默了默:“不,他们在牢中咬舌自尽了。”
苏怀月愕然抬头,这会儿想起来方才了然大师同皇帝的一番争论,登时把整件事都串了起来。
佛教之中,自戕乃大罪,是要背负生生世世的罪业,永世不得解脱的。
了然与杨诚有那么一番渊源,难怪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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