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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淡淡,意指宋祈舟之死,但令漪轻轻摇头道:“不是的……就是怪我的……”
“县主说的没错,我就是个丧门星,就好像当年我父亲的事。
当年,当年若不是因为……因为我送给骆家娘子一把小玉剑,我父亲就不会被说成是骆氏的同谋。
我父亲是冤枉的,是我害死了我父亲……”
她说着说着便恸哭起来,玉瓷明净的脸上泪珠零落,在夜色里闪闪熠熠,似天上的星,又似一簇簇火,实是可怜极了。
令漪口中的旧事,乃是九年前就已经盖棺论定的一桩谋反案。
当年大将骆超奉命出征柔然,因粮草不济、援兵不至,困守怀荒郡月余后投降。
裴慎之认为骆超为人忠信,必不会反,眼下虽迫不得已投降,来日必定回归魏朝。
但不久之后,骆超的副将——也就是如今的济阳侯虞伯山拼死逃回大魏境内,带回他为柔然练兵的消息。
世宗皇帝大怒,诛灭骆氏三族,妻女皆没入教坊。
而裴慎之也被打为他的同谋,后来,更是从骆家搜出二人往来的“证物”
——令漪送给骆超之女、骆华缨的一把小玉剑,彻底坐实其同党身份。
裴慎之下狱,赐以鸩酒。
其兄裴谨之因营救弟弟被杖杀于御史台外,其侄裴令璋彼时已高中会元,即将参加殿试,也被剥夺资格,贬为庶人。
裴氏族人一律免官,家族五服之内不得录用,若非昭懿太子说情,只怕裴家也会落得个族灭的下场。
当年令漪年仅八岁,照例也是要充入教坊的。
她逃来改嫁王府的母亲处,想求庇护,先王与崔妃却不答应。
情急之下,她撞上回府的世子车驾,抱住嬴澈的腿哭求,这才免去落为官妓的命运。
这本是一件尘封已久的往事,众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
但今夜即被嬴菱捅了出来,她便也想瞧瞧,王兄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如果他真的愿意帮她,那么母亲的那个提议,也不是不可以……
这一回他的沉默却是比方才还要久。
令漪不愿放弃,含泪求道:“殿下,我父亲是冤枉的。
纵使县主身份尊贵,认为妾一介罪臣之女,不配与她论序齿,那日后妾不唤殿下为兄长便是了。
可她,可她不能那样侮辱我……”
她柔声楚楚,一双眼含着热切的泪,月光下也如破碎的冰玉,望着他,满是期盼。
分明一身丧居的素服,不著脂粉,凛然似霜雪不可侵犯,这会儿却星眼流波,娇腮欲晕,像是枝头开得正盛的棠梨花,瞧上去素雅之极,花心却泛着浅浅的红,清艳绝伦,诱人采撷。
可晋王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那双眼平静地落在她身上,如古井幽潭,深邃无波。
他道:“嬴菱今日冒犯了你,改日,我让她来给你道歉。”
他没有接她的话,也没对她父亲的事有半句评价,根本就是不愿帮她。
令漪心内一下子凉了半截,眼见他转身欲走,情急地唤:“那妾还能唤殿下兄长么?”
“你不是不愿唤么?”
嬴澈回过眸来,不置可否。
令漪神色黯淡:“妾是怕殿下也嫌弃妾低贱的身份……”
“孤没有嫌弃你。”
嬴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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