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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阳则抬了抬胳膊,面色一正,冲着钱桂行礼:“早闻钱旻之怀忠义之性,抱负直之操,今日方知此言不假。
国有诤臣,民之幸甚!
钱公,当得起我这一礼!”
钱桂一愣,不是……我就是表达一下,这么大的事,你这个阁老不带头,指望我们能办成的?
“君仁则臣直,钱旻之,有古君子之风范也!”
“钱公,受我一拜!”
程敏政捋着胡须笑呵呵,“殿下是强势之性格,殊不知世上最硬的乃是文人的骨头。
如此一来,何愁大事不成?!”
“王鏊王济之一时君子。
倒是那杨廷和,东宫出阁讲学疏时,便有心与殿下独对。
我看,不能太便宜了他!”
听到这句钱桂更傻眼,这……怎么就开始讨论下一步了?!
第一百零三章有大勇气的人
“惩治山东按察使齐宽、收缴齐家不法所得之田,归于百姓,这是朝廷的意思!
这事儿已经上达天听!
倘若这些田地分给了你们,将来上头追究下来,你们他娘的替我去死吗!”
“韩知县,没有人叫您去死。
朝廷的意思既是要收齐家之田,那自然不包括我等投献的,如今齐宽身死,朝廷却要将这部分田地也分出去,这是哪里的道理?”
乐山县衙,知县韩子仁正在和县里赵、谢、余三家大户争论近来齐家夺万顷田一事。
所谓投献,本质上类似于现代社会的合理避税。
在明代,藩王、勋贵的田地免税,官绅这一级根据品级的不同,也有不同的免税额度。
这样的话,只要把田挂在这个群体的名下,就可以逃税。
这种现象自明中叶以后,越发严重。
嘉靖末年大地主徐阶被海瑞揪住侵占二十万亩良田的小辫子,这个数字里有部分土地也是来自于投献。
齐宽名下的田亩,自然包含这些。
这些大户不知道背后是什么关系,搞得韩子仁也头疼,最让他头疼的是数字太刺眼,“照你们所说,你们三家人投献的田地共八千余亩,可这次齐宽案,涉及到我乐山县的总量不过一万二两千多亩,外面是那么些无家可归的人,合在一起都没你们三家分的多?!”
山羊胡子的赵家主人说:“那韩知县是何意?难不成是要把我们三家的田地一并分了?咱们关上门说去自己人的话,韩知县是举人出身,能做到知县已是不易,再往上?怕是没可能了。
往后在这乐山县,还不是我们几家和韩知县密切配合?您是官,我是民,但韩知县也要俯身看看我们这些小民才是。”
“你们算什么民?!
劳资眼睛又没瞎!
怕是心里头都惦记着找到什么人,撤我的职呢!”
韩子仁二十多岁,表情嚣张,看起来不吃这一套,“我告诉你,打小韩某人书没读好,一直为人瞧不起。
所以说韩某人就是要做件儿叫人看得起的事!
今儿这田,是杨知府从京里带出来的旨意!
一定要分!
而且我一定要分到位!
至于投献不投献的,我不知道,奶奶的,你们的肥了腰包,却要掉劳资的脑袋?都特么给我滚蛋!”
“杨知府那边儿连种子农具都准备好了,到了我乐山县却发现没有那么多的百姓用得到,我这脖子也是肉做的,刀一旋儿就没了。
你们赶紧回去,该通关系的通关系、该找后台的找后台,最好就把我这个知县给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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