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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羡告知他的藏地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许承宁带人挖空了郊外私宅的地面,什么也没找到。
许承宁捡到迟羡的时候,他才四岁,其后二十年都跟在自己身边。
他从未怀疑过迟羡有二心,更何况他身上还背了枷锁,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迟羡会背叛。
一切为时已晚,许承宁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皇上还念及父子之情,饶他一命。
御驾下了山,直往郊外的草场而去。
今日皇帝亲自断案,泠州刺史等一众官员为陪审。
纪云蘅一纸诉状将当朝丞相告到庭上,指控他贪赃枉法,构陷忠良。
皇帝接下诉状纸,宣布在先前大宴的草场上开堂,泠州百姓纷纷奔去围观。
如那天大宴一样,草场上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尽头。
纪云蘅换上一身赤红长衣,墨发高绾,只戴了一根木簪,站在灰蒙蒙的晨雾中,好似一株冒着水汽的海棠花。
许君赫给她折着有些长的衣袖,又整了整雪白的衣领,见她满脸严肃,忍不住笑道:“若是实在生气,你可以骂他。”
纪云蘅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只希望能够把他的罪行讲清楚,说明白。”
“你当然可以。”
许君赫牵起她的手,将紧握的拳头掰开,往里一摸才发现她掌心里捏了汗,于是笑起来,捏着她的手晃了晃,“可以说得慢些,不打紧。”
纪云蘅有时着急了,口齿就不太伶俐,况且这里聚集了那么多人,她难免会拘束。
许君赫将她散落下来的发丝顺了顺,又往她背上轻拍,一番动作之后成功让纪云蘅放松了不少。
只是不远处站着薛久戚阙等人,姿态各异地并成一排,同时朝纪云蘅二人看。
戚阙挠了挠头,纳闷道:“殿下何时变得这么、这么……”
樊文湛早就习惯了,笑道:“好像凉水和面煮了一天一夜,变成一摊浆糊了是不是?”
黏黏糊糊的,像是粘在了纪云蘅身上。
戚阙点头,对樊文湛的比喻非常赞同,眼睛发亮,“还是你们文人说话厉害。
不过话说回来,殿下何时变成这样了?从前在京城可见他身边有过什么姑娘。”
薛久笑而不语,心说那还得看是谁,当初皇太孙来了这泠州没多久可就一直追着我们佑佑跑了,正门都不走,专门翻墙,赶都赶不跑呢。
几人正闲聊着,大鼓突然敲响,人群乌泱泱跪下去,高喊着吾皇万岁。
转眼一看,原来是圣驾已至。
许肃裕一身龙纹黑袍,衣服上的金丝线白昼的光下微微闪着,尽显君王的威严。
他站在高座之上,眸光往下扫了一眼,淡声道:“平身。”
泠州官员与成千上万的百姓这才陆续起身,不约而同地噤声,不再闲聊。
许承宁被人架着落座于皇帝的左手边,是那日大宴时他坐的位置。
其他官员一一落座,独独将先前孙齐铮所坐的位置空了下来。
许肃裕道:“升堂。”
施英站在边上,一扬手中的浮尘,随后十数面大鼓同时敲响,站于两排的衙役同时杵动手中的杖棍,发出“咚咚”
的闷声。
天高远阔,风吹散了雾气,台下围得密密麻麻的百姓同时抬头看,威武的喊声震彻,就见一身污浊,形容狼狈的孙齐铮被押上了高台。
不过才关在牢中几日,他就好像打黄泉路上走了一遭,面色憔悴得仿佛随时要蹬腿西去。
孙齐铮的手脚都戴上镣铐,赤着脚走路时,镣铐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乱糟糟的头发挡住了大半张脸,露出胡子拉碴的下巴。
几日前他还是受人爱戴,权倾朝野的丞相,眼下却落魄至此。
没有谁是特殊的,剥去了光鲜亮丽的锦衣,任何风光都可以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孙齐铮被押着跪下来,垂低了头,不声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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