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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宝珠赶紧叫他们起来:“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见天着跪来跪去的。”
待两人起来,他稍微歪过身子,目光落在二人脸上,眯了眯眼,道:“你们说,大哥一家三口都遭了难,是遭的什么难?”
方才听两人陈述时,赵宝珠便觉出些不对。
若是大哥一人出殡还算是平常,但一家三口全都遭难,陶氏兄弟二人说话间面上神色有异,不得不让人深思。
果然,见赵宝珠这样问,陶章陶芮两人同时面色一僵,支吾起来,半天也没能说出话来。
赵宝珠观察两人的神色,见陶章面上似有丝缕愁色,似是顾忌着什么一般,而陶芮脸上却是隐约透着不忿。
赵宝珠眸色微沉,低声道:“若有什么隐情,你们直说便是。
我初来乍到,虽不能担保即可为你们做主,但今日你我对话绝传不到他人耳里。”
听他说出这一番话来,陶章陶芮猛地抬起头,面上皆是震动。
赵宝珠能说出这番话——就说明他对这无涯县上的事已有了解,且还愿意为他们保密,不会这边儿听了,那边儿立即说出去邀功。
这听在陶氏兄弟耳中已算是表态了,再加之赵宝珠这么利落地借他们车马,可见其人品清正,至少值得赌上这么一遭!
陶芮看了哥哥一眼,一咬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朗声道:“不瞒小赵大人,小人大哥一家遭此劫难,其、其实全都是拜那尤氏狗贼所赐!”
陶芮一嗓子喊了出来,陶章本想拦他,没来得及,便也只得一齐跪下来。
赵宝珠一听果然是那尤氏,一瞬面色更加黑沉,道:“继续说。”
陶芮义愤填膺,想起伤心事,眼眶也红了,颤声道:
“我们一家子在这县上做屠宰畜生的生意,已是久了,少说也有百年。
不料那尤氏狗贼霸着布料粮食生意不说,现今又盯上了我家的肉铺。
上月他们派人来买我们家在县城上的店面,我大哥不应,他们心里存了怨,竟不知从哪寻了个地痞流氓在晚间回田时欺负了我大嫂!
我大哥也是个铁血男儿,当夜便带着侄儿去他尤家门上要说法,没成想被尤家的护院说成是寻仇的暴徒,直接将他们父子连个乱棍打死了!”
陶芮一个八尺高的汉子,说到痛处却亦是潸然泪下,咬牙道:“我大哥与侄儿两人手无寸铁,怎就成了暴徒?可怜我的大嫂,一夜间听闻噩耗,受不住也悬了梁去了!
铺子也被那尤氏占了去……我们兄弟告到州府去,尤家那些黑心烂肺的竟说是我们陶家没福气,平白由地痞欺辱遭了难,怪不到他们尤氏头上去!
我、我们实在是求告无门……这才……”
陶芮字字泣血,喉头哽咽再也说不下去,像是实在承受不住痛处似的,弯下了脊梁骨用力抹了把眼睛。
他们何尝不想为兄嫂一家与那尤氏拼命?可他们一家三个兄弟,若是他们也去了,那铺子必定会被尤氏占去,到时老母怎么办?
陶芮咬着牙哭,陶章也是眼眶泛红,垂在身侧的握成拳的两只手微微颤抖。
赵宝珠坐在上首,陶芮没说一字,神情便沉一份,此时面色已经铁青。
然而面对这滔天的冤情,他却什么都没说,兀自沉默了许久,抬头道:“此事我清楚了。”
他声音略微喑哑,偏头看向一旁也满脸愤恨的阿隆,道:“你带他们下去牵车马,再给他们二两银子,全作丧葬的费用。”
陶氏兄弟一听这话,哪里还哭得下去,猛地抬头骇然道:“这、这怎么好,小赵大人——”
赵宝珠抬起手在空中一顿,道:“无需多言,下去吧。”
两人只好跟着阿隆下去,拿了车马银钱,一步三回头得被送出门外。
待走出了二里地,陶芮才回过味儿来,心有余悸地对陶章道:
“哥……我、我刚才都说了,不会被他们家的人知道吧?”
无涯县人闻尤色变,在街上都不敢直接提这个尤字。
陶章闻言,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现在倒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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