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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叶二是栽了。”
他还记得曹濂嘴角都要咧挂到耳朵上了,兴致勃勃地念叨:“他不知从哪捡了个小乞儿,乖巧得很,我看他那个劲儿,是疼到心坎上了。
我看不日啊,我们就能喝上那叶二的喜酒了!”
善仪还记得他当时听了虽然惊讶,却也没放在心上,倒是满心讽刺得想,这姓曹的舌头就该被割了去。
明明将他们这一流的人踩在脚下,当成玩意儿,嘴上却还要说什么’喜酒’——喝谁的喜酒?他倒是才喝过喜酒,尚书之子迎娶国公嫡女的十里红妆还历历在目。
善仪满心冷意,却又不屑于作那深闺怨妇的模样,于是只盯着曹濂,心里盘算着给他开瓢该从何处下手。
现今听了赵宝珠的话,这段记忆一下子被他翻了出来。
善仪恍然大悟,震惊之下踉跄几步,抬手抚上额角——他实在没想到,那传说中叶二公子心仪的乞儿竟然与考上进士的叶家下人是同一个!
天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
赵宝珠见善仪面色苍白,脚下发飘,惊诧之下赶快将他抚着在椅子上坐下:“柳兄,你这是怎么了?”
善仪踉跄着坐下,一只手扶着额头,这才对叶京华的’真心’信了三分。
他虽怒气上头,却也不是个蠢的,叶京华放着好好的京城繁华不享受,跑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之前还想不通。
现今想来,必定是一路闻着味儿就来了。
男人最重权势利益,能……能做到这个地步,算他有几分真心。
然而就算如此,善仪对这桩事依旧不认同。
赵宝珠见他脸色不好,亲手斟了茶递过去:“柳兄,你别着急,先喝口茶。”
善仪将茶水接过来,却并未收回手,而是抬眼看着赵宝珠道:“大人,您定要听我一句劝。”
只见他一双瑞凤眼中目光灼灼,极严肃地看着他,道:
“就算他有那么一分、两分真心,你们能快活几日,但男子之间终究是不能长久的。
旁的男人倒也罢了,但那叶二是什么人物?他们叶家世代簪缨,他父亲是宰相,姐姐是后妃,怕是连公主也尚得!”
这番话砸在赵宝珠头上,仿若盛夏一桶冰水兜头浇下来,赵宝珠先是怔愣,接着面色一寸寸白下来。
是了,他怎就忘了,少爷定是要娶亲的。
赵宝珠宛若骤然黄粱梦醒,一双猫儿眼中不禁透出些许空茫来。
善仪注意到他的神情,便知赵宝珠明白了。
他看着少年一副茫然无措的模样,心尖一软,到底是心疼,赶忙缓声劝道:“不过大人有官身,又多才学,跟我这种人是大不相同的,如此也愁不到哪里去。
大人是朝廷命官,那叶二不管心里再想也轻易拿不住您,若是他意图不轨,大不了泼着闹一场,到时候看他那宰相的爹还做不做的下去——”
善仪还说了许多话,然而赵宝珠却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了,他怔怔地发着愣,长久之后才回过神来,一转头,便见善仪关切地看着他:
“大人,您可是伤心?”
赵宝珠摇了摇头,面色虽还是白,却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来,冲善仪摇了摇头:
“我没事。”
他看着善仪,软声道:“柳兄拿这么多好话来劝我,待我如待亲兄弟一般,我很是感激。”
善仪见状,虽心中存了忧虑,却算是勉强放下了点心来。
赵宝珠与他这等俗人不同,读过书,又明理,心中定是有数的。
只望他不要步了自己的后尘,便一切大好了。
·
赵宝珠与善仪此次对话,没让任何他人知道。
叶京华这次回州府,似是被事情绊住了脚,本来说是一、两日便回来,到了第三日却还没回。
赵宝珠有些担忧,却也知道他是在忙前任知府陈斯之事,有些要紧的公文都在州府衙门上,需得亲自去处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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