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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他就是她手里最好用的剑了。
他既已将她的命看得比他自己的都重,那份残存的善心只会变得更无足轻重。
她需要的时候,就是他出鞘的时候。
可是她却并不太高兴,反倒恹恹地提不起劲儿来。
进宫以来,她鲜少有这种感觉,因为她曾期待了那么多年,入了宫门就像一条钻进羊群的毒蛇,兴奋得只顾四处挑选猎物,嗅到的血腥气更让她喜悦不已。
但现在,她忽而没精打采。
皇帝赶在晌午之前回到了漪兰阁。
因朝政繁忙,他索性将奏章也搬了过来,摞在榻桌上看。
徐思婉时而倚在他肩头假寐,时而睁开眼睛怔神。
他忙里偷闲地抽出神来搂一搂她,问她在想什么,她便轻轻说:“臣妾在想,那孩子若有福降生,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淘不淘气,长得更像陛下还是臣妾。”
话未说完,就觉他环在她肩头的手紧了一紧。
她不必看他也感受得到他的心疼。
他当然心疼,他眼睁睁地看到了那一滩血,看到了他的孩子化成了一滩血,染红了她的手、浸透了她的寝衣。
于是他的薄唇吻住她的额头,轻声哄她:“等你养好身子,朕就封你为贵嫔,好不好?朕会好好为你办一场册礼,还有霜华宫……朕现在就下旨命工部大修正殿。”
她咬一咬唇:“臣妾不在意这些。”
他长声喟叹:“朕知道你不在意,朕也无意拿这些吊着你的胃口。
可是阿婉,朕现在很担心你的身子,只想让你开心些,好好养着。
或者……或者你告诉朕,你想要什么?朕都应你。”
她不作声,身子一分分下移,直至伏到他的膝头。
又静了半晌,她哭声蓦然出喉,压抑得让人心悸:“臣妾想要孩子。
陛下……臣妾想要孩子!”
他急忙将她搂住,俯首一壁轻轻吻着,一壁柔声劝着:“会有的,你会有孩子的。
但若想要孩子,你更需好好养身,答应朕好不好?为着自己和将来的孩子,将难过都放一放,好好吃,好好睡。”
她用力点头,却阻不住泪珠继续弥漫,一点点浸湿的衣摆。
她已太知道如何让他心疼,这样的时候自然要抓住机会。
他对她多心疼一刻,心中对幕后主使的恨就要多上两分。
而若谁在此中沾染嫌隙,就是一时不能问罪,也必要承担他的怀疑。
到了合适的时候,这份怀疑总会转为怒火的,她要眼看着玉妃葬身在怒火里。
翌日天明,他犹是先喂她服过药才走。
天子避暑时朝中重臣虽都随行,但毕竟也有许多人是跟不来的,就免了日常的早朝,只在清凉殿议事。
近来又并无太多让人头疼的大事,她因而清楚他离开得不会太久,就在用膳后坐到了妆台前,取出先前着路遥炼制的那盒药膏,又取出洗净的青瓷小盒,用指甲盖大的小铜勺一点点将药膏刮出,拨进青瓷小盒里。
药膏质软,但经这样拨出,还是变得凹凸不平。
徐思婉将它放在案上磕了一磕,再悬到烛台上去,药膏受热融化,很快融合成平坦的一滩,再经约莫一刻冷却下来,就像一盒新的药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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