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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特地下了旨,不许人替张朝年收殓尸身。
午后的一场暴雨冲走了刑场上流了一地的鲜血,也冲走了张朝年数十载的传奇,尘归尘土归土,最后都化作虚无。
没人知道张朝年的尸身去了哪,只是数月之后,京城的街道上多了一个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少妇。
那少妇模样生的清秀,身上的衣服却破破烂烂,一靠近她便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臭。
没人知道她是谁,也没人在意她的过去。
民间疾苦,多的是这样疯魔的可怜人。
时间一晃就到了二月底,春风吹散了彻骨的寒意,闹得满城风雨的逼宫案终于落下了帷幕。
随着大皇子被立为太子,内阁人员经过了一番清洗,唯独留下了一个惊才绝艳的陆之珩。
朝堂之上文帝能重用的人不多,首屈一指的就是云太傅和陆家父子。
先前因为举荐汤令如而被牵连革职的陆鸣得到了赦免,可为了不引起其他朝臣的怨气,陆鸣被贬去了鄂州抵汤令如的空缺。
从一个正二品尚书沦落为镇守鄂州的从五品知州,这样的落差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阖府上下一片忧心,陆鸣却浑不在意。
赋闲在家的这段时日他看淡了不少。
朝廷局势突变,心头大患张朝年已经化为尘烟,大皇子异军突起,重新回到了权力中心。
新旧势力的更迭交替间,总有人要负重前行。
他宁愿自己是那铺地的砖石,只要陆家兴盛不衰,牺牲他一个又算得了什么?
何况只是去鄂州三年,他相信自己会有回来的那一天。
临走前,陆鸣还想再为儿子做一件事。
这日夜里,他踏入了崔氏的房门。
“敏敏,你可愿意和我一同去鄂州吗?”
崔氏心中一惊,握着梳子的手一僵,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敏敏?他有多少年没这么叫过她了。
新婚时他们明明有也过一段快乐时光,那时候他总是这么叫她,一句句敏敏,都蕴含着他的温情。
可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嘴里就只剩下一句疏离客气的“夫人”
。
也许是从他纳妾的那日开始,或者是从她赌气疏远开始,日复一日,她越发强势,却也将他推得越来越远。
和他的这段姻缘从一开始就是牵强附会。
他心有所属,她亦心系他人。
可为了家族的利益,他们都选择了妥协。
“敏敏,从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老了,剩下的日子难道还要这样蹉跎浪费吗?”
陆鸣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微微颤抖的手,眼神温柔地看着她说道:“和我去鄂州吧,这些年你也很辛苦是不是?离开这里,我们一起去过另外一种生活。”
他的声音格外轻柔,勾起了崔氏深埋心底的记忆,时间仿佛又回到了新婚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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