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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结束在罗清最后掩面痛苦的画面,陈牧成声气平静得,犹如接受天气预报说明天大概率是一个阴天:“我后来再也没有梦到过她。
她不愿来我梦里,我再也没有妈妈了,真的再也没有了。”
一滴一滴,泪水砸下来,杨乘泯捧起他的脸:“我把他送进牢里好不好?”
陈牧成呆滞在他这句话里,垂着的眼睛很快慢慢聚起来,看向杨乘泯的目光有一种找到依靠后的彻底崩溃。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爸为什么是这样的。
是我不认识他了吗,还是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他怎么会做这些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静了很久,他不再流泪了,张了张嘴,沙哑地说:“好好,好。”
双面开刃的剑
清陵墓园是整个江州最好的墓园,依山傍水,建造在江州最静谧优美的地段。
罗清葬在这里,后来陈牧成用罗清留给他的那一百万,又在这里,空空无一物的,给何欢安置了一块儿地方。
那几年,逢年过节,陈牧成总要来这里看看她们,有时是带一束花,有时是两手空空的来,来了什么不干,擦一擦灰尘,就坐下来,盯着那两块儿黑漆漆的碑发呆。
一坐就是坐一天,迎着清晨的太阳来,再顶着傍晚的太阳走。
有时候也不走,小小一个,隐在两块碑之间,看守人员一不小心就会漏掉,陈牧成被关在里面,对着两块儿碑,对着对着,也就那样睡了。
人们常说妈妈是世间最有爆发力的一股生命,陈牧成后来也开始认同这句话。
那几年他常常做噩梦,睡不好觉,睡不了觉,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就做噩梦。
青面獠牙的怪物从四面八方过来撕咬他,一身白衣的厉鬼无头无脸,有时也会梦见牛头马面,去奈河的那条路大雾弥漫,倒有几次,陈牧成走着走着,就被一双手狠狠推回去。
醒来一看,太阳正在东升,晨光温暖又和煦,陈牧成抱着罗清的墓碑,睡得身子都发麻。
陈牧成从不跟罗清说他被陈明宏送到国外的那些事,也不说陈明宏是真的出轨,在他从小到大的那些年。
陈牧成来这里时多时不怎么说话,只是偶尔坐累了,也会问一问罗清:妈妈,人的爱为什么那么难呢?
是啊,不过是爱一个人,怎么那么难呢。
陈牧成手里捧着两束白菊,站在罗清的墓前看,看得久了,小心擦掉因为回洛山有段时日没来打扫过的灰尘,说:“妈妈,我想你。”
他回头望一眼停车的杨乘泯,把花放下,有风过来,吹散他的话:“我们又在一起了,我只是想再做最后一些事,我没想过还会和他在一起。
我只能活下去了。
妈,你会原谅他的吧,就像他原谅我一样。”
他动了一下,将另一束花放在旁边的另一座碑上。
没名,无字,无样,他看这座空碑,久远得几乎快要忘记她的样子。
将所有过错都怪罪在过去无知的人身上,未免对当时那个处境中不成熟的他太过苛责和严格。
大道理陈牧成过了很久才明白,无知的他过了很久才成熟,久到他被抽筋剥骨,清醒感受长大是一场缓慢绵长的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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