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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漪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犯事的人是冯贵人,她在送给皇帝的汤里加了一味鹿.鞭。
这是大补之物,男子服了血气方刚,只可惜她未能如愿。
萧云漪见过冯贵人几回,依稀记得她的脸,每回宫宴,她都远远地坐在后面,印象中,是个端庄沉默的女子。
她是皇后仙逝前选的最后一批秀女,入宫已满六年,可一次侍寝也没有过。
皇帝本就是于女色一道极为淡泊之人,一年到头,进不了后宫几次,连萧云漪这等有生养的嫔妃,所承的雨露也极少,更别提她这种微末之人。
后宫中人,往往身不由己,自身的恩宠不仅决定了在宫中的待遇和地位,还与家族兴衰、父兄荣辱挂钩。
冯贵人入宫六年也未获圣宠,眼见着韶华易逝,一年年老去,也怪不得她剑走偏锋,使出这等下作手段。
只是皇帝最恨别人算计自己,再加上今日之事,又使得他在慕婉瑛那儿失了态,前功尽弃。
她得此下场,倒也不冤。
人命便是如此轻贱,风轻云淡的两个字,便让一个芳华正盛的女子丢了性命。
“起身罢,地上凉。”
分明是关心之语,他的声音却听不出半点感情。
萧云漪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垂着头:“臣妾有罪。”
翻着书的姬珩终于向她投来一眼。
“贵妃有何罪?”
“方才慕妹妹哭着来找臣妾,说要出宫,臣妾实在劝不住。”
翻页声停了,寂静中,萧云漪听见上首的皇帝问了一句话。
“她哭了?”
萧云漪愣了片刻,方才应答:“是。”
“哭得厉害么?”
“……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姬珩嗤地笑了声,重新拿起膝上经书。
“那便让她出宫去罢。”
萧云漪有些不确信地抬起头,怀疑自己听错:“皇上是说……”
“嗯,让她出宫。”
他的口吻漫不经心,“不是说哭了么。”
等萧云漪满脸茫然地出去了,姬珩胡乱翻了几页经书,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扔了书,扬声喊:“吕坚。”
在外伺候的吕坚进来,垂手侍立。
“萧绍荣什么时候回京?”
“回皇上的话,方才缁衣卫来报,说萧绍荣并他两个小厮已到了张家口,脚程快的话,明日午前或可进京。”
姬珩沉吟了片刻,又问:“兵部那边都吩咐好了么?”
“是,请皇上放一万个心,都布置好了。”
吕坚回完话,张了张唇,又立马闭上,明显有话要说。
姬珩皱眉训斥:“有什么话就说。”
“是,是。”
吕坚犹豫片刻,觑着榻上皇帝的脸色,小心翼翼作答:“奴才是觉得,莫说萧大人这等出身锦绣堆的世家少爷,就说是寻常人家的男子,也将被妻子戴绿帽一事视为天下第一等奇耻大辱,萧大人受此奇辱,必将一口恶气发泄到慕姑娘身上,恐怕慕姑娘今后的日子……不大好过。”
座上沉默良久,就当吕坚以为自己说错话,汗流浃背地就要跪下请罪时,姬珩开口了。
“朕日后会好好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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