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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瑛在凤栖宫醒来时已经日近黄昏。
余晖从窗纱洒进来,屋中弥漫着清苦的药气。
婉瑛颤颤地掀起眼皮,只见满室昏黄中,一人坐在矮凳上,手持一柄芭蕉扇,右手托腮,正百无聊赖地扇着一只小吊炉,白烟从壶嘴里喷出来,袅袅上升。
婉瑛按着嘴,轻轻地咳了两声。
矮凳上的人立即扭过头,见她醒来,顿时喜出望外。
“你终于醒了!”
“公主?”
婉瑛瞠目结舌,她原以为那坐着煎药的是名小宫婢,万万没想到,竟是清河长公主本人,公主为何要亲自煎药?
正怔愣着,姬芸一拍大腿,起身道:“你醒得正好!
既然醒了,就把药喝了。”
婉瑛更茫然了:“这药……是煎给我的?”
“当然了,你看这儿还有谁受伤的?”
姬芸放下芭蕉扇,笨手笨脚地去端炉子上的药罐。
她想必是从未做过这样的事,竟然想要徒手去端,吓得婉瑛急忙提醒了一句小心烫手,她才想起用一块帕子垫着手心,将药罐拿了起来,又拿来一只玉碗,将褐色的药汁倒入碗里。
“来,喝罢。”
做完这一切,她才端着药碗坐到榻边,舀起一勺药汁,递到婉瑛唇边。
“……”
婉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或者清河长公主终于看她不顺眼,想用一碗药汤毒死她了?不然怎么无缘无故会发生公主亲自喂她喝药这种诡异之事?
“妾身……”
婉瑛死死咬着下唇,眼眶里已有泪花儿在打转。
不料姬芸却完全误解了她的意思,皱眉道:“不想喝?喂,你知不知道这药有多麻烦,多难煎,本公主煎了有多久啊?”
她的脸上西一道东一道地抹着黑灰,脏得像只小花猫,看来为了不假手于人毒死她,确实是吃了大亏。
婉瑛只能含泪道:“不敢劳烦公主,妾身自己来。”
说罢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来接药碗。
姬芸却避开她的手,忍无可忍道:“我来喂你,你就安心喝罢,这是皇兄吩咐的,难道你要逼我抗旨吗?”
“……皇上?”
这其间居然还有皇帝的手笔。
婉瑛悲伤又绝望地想,看来今日是必死无疑了,他们兄妹俩是不打算放过她,要亲自送她上路了。
“嗯,你晕过去了,想必不知道是皇兄救的你罢?”
姬芸搅拌着碗底,又重新舀了一勺药汁,语带嘲讽:“你还挺有面子,惹得皇兄大怒一场,御马监那些人要倒大霉了。
我多少年没挨过皇兄的骂了,今日倒为了你,被他痛骂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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