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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他不是凉人呢!”
禅奴拉住南漪的手,低声道,“如果是凉人怎么可能这时候倒在这里,他必定是咱们的国人,被凉人打伤逃至此处的,我方才见他手指动了下,他还未死呢,若咱们现在弃他而去,这样冷的时节,不需一夜就会冻死的!”
南漪虽然觉得禅奴的话有几分道理,可不知为何,脑子里总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可到底是什么,又似笼着一层薄雾,分辨不清。
南漪只彷徨了一瞬,禅奴却已经松开她的手,急急向那人跑去了。
禅奴小心地避开四周的水,蹲下身子,轻轻唤着,“公子,公子醒醒……”
正说着,就要伸手拨开那男子侧脸的长发。
与此同时,南漪忽然福至心灵,方才不明的隐忧一瞬间打通了关卡,拨云见日——
“禅奴住手!
那是凉人!
他是食了寒食散正在行散!”
相峙
话音未落,禅奴还一脸懵懂着,就被方才还一动不动趴伏在地的男人扼住了脖子,速度之快,令在场的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南漪僵在原地,仿佛被人钉住了手脚,连声音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眼睁睁看着那个宽衣博带的人缓缓站起。
他那样高大,靡白的罩衣,袖襕上的玲珑绣线在月下泛着银光,广袖迤逦,被习习夜风吹的鼓胀翻飞。
南漪想起温先生曾与她说过,上凉贵族盛行服用寒食散,服此散之人,周身燥热难当,唯有不停疾走或食寒饮冰方能缓解,又因服散之后腠理不固,触之即痛,因而只能穿着柔软单薄的旧衣。
这一日之间诸多变故,几次死里逃生,这许多细节自己方才竟疏忽了,可恨如今悔之晚矣!
禅奴只觉周身所有气血都涌上头顶,双手用力掰扯扼住自己脖颈的大掌,可是那手仿佛铁铸,无法移动半分。
南漪方才喊的什么禅奴并没有听懂,甚至没有听清,她不明白自己明明要救他,他为何又要杀了自己?
南漪还依稀记得,服散之人发作起来大多神思昏聩,魂不附体,她不确定此人行散了多久,可到底不能放任禅奴就这么死在他手中,只得赌一把运气,博一线生机。
如今身无长物,周围连树枝石块都没有,如是寻常,男女之间单纯角力,她是毫无胜算的,如今只盼着那人五石散药效发作,让她有机可乘,于是奋力疾跑上前,随即收拳屈起指节,找准位置,攥紧拳头,凤眼蓄力,眼看就要击中那人右额太阳穴。
只见那人身形未动,连头都未转分毫,只轻抬右手横挡在自己额侧,南漪的指节竟点击在那人掌心,手腕轻巧一转,仿若灵蛇一般,霎时已将她的整个力道卸下,再一转眼,已被他锁住手臂,困在身前了。
南漪奋力扭转被锁死的胳膊,可哪里能撼动分毫,眼前人一手攥着禅奴,另一单臂锁住南漪,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那是波澜不兴的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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