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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百姓难得一见梅家兄弟骑马同行,酒家茶肆连通着红袖妓坊的楼阁廊檐站满了看风景的人,这兄弟两人不知又成了多少女儿家的心事,这一幕不知又写进了多少说书人的话本子里。
【作者有话说】
老二:臭毛病改改?
老三:我哥真俊。
◇京都儿郎(三)
尘积化不过半寸,京城的上空再度下起纷纷细雪,灰蒙的天色渗出久违的天光,光束破开云层普照在千家万户,打在屋檐覆雪的白瓦,与光色交相辉映。
温离愈发爱惜裹在身上的狐裘,他打伞避雪与一袭官袍的裴逸走在宫阙重重内,手抱拂尘的李庆祥走在前头领着他们步进廊腰缦回里。
景司忆着一身白裳华服在花园的水榭亭台中拨弄琴弦,湖心的风恰好,摇玉花拂过,却片片不沾他身,他将自己置在一幅画水镂冰,做天作的一缕遥不可及的白影,指尖声声弦音悠悠寒过霜雪。
心若止水,静如幽兰。
有何,能比人君心术更冷心冷情。
“老师言,君喜怒不行于色,清心明察,无为而治,事不躬亲,知人善用。”
他轻按蚕弦,最后一声的寒韵荡散于空,秋水眸微敛如指腹抚过琴身,唇启之音如经过山涧溪流洗涤的翠石,清冷透彻,“朕当时不过六岁,亦非太子,不解老师缘何。”
“朕惶恐不及老师期望,老师然赠予一琴,予朕一言,‘必有容,德乃大;必有忍,事乃济,内圣外王’[1]。”
景司忆对此琴甚是敬爱,他问身侧的裴逸,“朕,至今似懂非懂。”
裴逸站如松,严敬道:“沈太傅殚精竭虑,教诲隆盼陛下,陛下心系南晋,虽无实权,却做的万般好了,臣坚信,陛下能担壮国伟任。”
景司忆自疑否认,“北衙六军和灵朔三十万铁骑于十六字不过凤毛麟角,还不够,南晋旧容仍在,它急需一场挫骨重塑,剥去满目疮痍,朕,远不及老师厚顾,朕,心虑自知。”
裴逸忧心道:“陛下,夫君子之所取者远,则必有所待,所就者大,则必有所忍[2],不可急啊。”
“朕知。”
景司忆手抚琴身说:“这是老师赠琴之意,他要朕无论何时皆要沈心静气。”
“陛下继位三年有余,国家疮痍数十年,要抽胎换骨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裴逸道:“惟后克艰厥后,庶臣克艰厥臣,臣陪陛下直面。”
景司忆抬眸看裴逸,问:“他如何?”
“聪慧狡猾。”
陛下询问,裴逸便知问的是何人。
温离孤身杵在廊下候着,负手瞅着还未赶上冰化的湖面发呆。
“有稳列进士科榜首的文采吗?”
景司忆问道。
裴逸颔首,却言:“臣信他有,但,他不是乖乖就范之人,他昨日与微臣浅谈时,与臣绕了一道,他有求于臣,可最后竟叫臣劝他,不过几句咬文嚼字,臣还在想他列于文官怕是一纸文章能气活人,结果,他道他要做武将。”
裴逸愈说愈觉得有趣。
“能获裴爱卿赏识之人屈指可数,不是逆来顺受之人方有意思,有所求必有摒舍,不必言明,聪慧人皆懂。”
景司忆自袖中取帕,“互利两全,朕尚愿一谈,你且退下,唤他见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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