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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纪言已过花甲之年,雪鬓霜鬟,威严不减。
越是这样,景司沅越担心。
“太傅要保重身体,为何不用拐杖,行动能方便些。”
景司沅眼神关切地问。
沈纪言谨颜正色道:“不过是腿脚不利索,不妨碍陛下面前谏言,若是拄着拐杖面圣,恐遭小人鄙言,朝堂如此,老夫还不能离开。”
“平日里头用着。”
景司沅蹙眉劝道。
“老夫的双脚还能支撑起这身子,不需靠外来之物,若是哪天老夫真迈不动了,再离去也不遗憾了。”
沈纪言抬首深深望着城门上的“京城”
二字。
景司沅看着沈纪言侧脸,叹了一声,望向同一处,“京城”
二字,于他而言,是他千丝万缕的凝聚,是他日夜挂念和想要守护的家,时隔一年多,他活着回来了。
沈纪言出现在城门外,便是要亲自接景司沅回宫复命,石仲安和琉火同往面圣,温离则交由禁军押往大理寺狱看管。
温离双手环着膝,埋着脸,耳边是街市闹景的人流声,百姓看见禁军纷纷往道路两侧让开,囚车所到之处,交汇的嘈杂逐渐成了窃窃私语,对着这囚笼里头的人议论不停。
远处一头疾驰的烈马在人流里冲撞奔跑,惊得四下的百姓连忙蹿进一侧,把街市折腾的一阵鸡飞狗跳,马上的罪魁祸首是个模样俊俏的少年,扎着马尾,鬓发飞扬,他的马具精致齐全,身形稳当,见禁军挡了道,隔开几米远便勒住了缰绳,烈马抬起前蹄子,长啸一声。
“元崎,你押着谁?”
少年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执着鞭子,烈马就待在街道中间来回跺着蹄子,叫禁军也过不去。
元崎是负责押送温离的禁军领首,从边境调回京城不足三个月,他作出手势,示意身后队伍停下,曹将军为他摆庆升宴时,这公子哥去过,他脑海里寻了寻,道:“原是梅家的三郎,当街纵马不是个好习,让你兄长知晓难免责罚你。”
元崎说话是客客气气,梅鹤翎听着心里没点舒坦的地,这不是在对他说教是什么?他虽不入仕,但他祖父是朔国公,单是一点,哪是一个禁军小官能说他的,更何况他大哥是宁远将军,二哥是九寺卫尉少卿。
梅鹤翎心里不悦,面上不恼,勒着绳,烈马向元崎前进几米,直到元崎的马跟前,才道:“按条例,押送犯人有严格指定的路线,元崎,你不按章法来,是要受查处罚的。”
元崎比梅鹤翎大上几岁,一句提醒话不过是出于职责所在,没想到这小子呛上了他,元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虚心道:“梅三郎警醒的是,元崎办完差就自行去刑部领罚。”
夕阳红霞粉饰了京城的迭嶂高檐,拉长的楼影将街边的一切笼在它的阴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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