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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像扯风箱的声音。
他的心由不得一阵刺痛,按六叔的年龄,本不该到这种地方来,本不该受这样的苦,可是他为了供他的儿子上大学,却不得不来卖命。
在大学读书的富生,如果看到了他爹此刻的样子,想是那学决然不会再上了。
这一幕,足以让一个人记一辈子的。
天旺忍不住说,六叔,你累了就歇一会。
六叔一听,就突然地瘫倒在了地上。
那喘息声就像扯风箱一般,越来越大了。
扯了一阵,才说:“老了,不球中用了。”
说完,就接连不断地咳嗽了起来。
咳完了又说:“你咋的,疼得厉害么?”
天旺说:“有些疼,用不上劲。”
六叔说:“你别硬撑了,回去歇息去吧!
我就想不通,你不好好过你的日子,跑到这里来受这个罪做啥呀?这不是人干的活!”
说完站了起来,躬起腰,又哼哧哼哧地担起了煤挑。
天旺就跟在六叔的后面,一瘸一拐地向洞口挣扎了去。
缓了几天,天旺的脚还没有消下去,肿得像发面团一样。
天旺下不了窑,就呆在家里看书。
他又拿出了那本路遥的《平凡的世界》看了起来。
来到窑上后,他几乎没有时间看书,也看不成书了,晚上偶尔拿起书,看不上几页,就困得不行了。
这次,有了大段的时间,他就想再认真的看一遍。
很快地,也就进入到了书中的人物与故事中。
他越看,越觉得从孙少平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们都是农民的儿子,都是高中毕业生,又都到了外面去闯世界。
所不同的是,孙少平运气要比他好,当上了正式工人,在大煤矿上班,采用机械化的设备来采煤,他却在这个原始的洞穴里,采用最原始的方式背煤。
当他看到田晓霞牺牲后,孙少平为了完成他的许愿,独自来到古塔山与田晓霞会面,他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来哀悼他的爱人。
从田晓霞的死,他想到了叶叶的死,虽然她们一个死得卑微,一个死得崇高,但是,她们都还是花朵般的年轻,都不应该那么早就结束生命的。
孙少平哭了,他也哭了。
他们都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人。
所不同的是,孙少平并没有从此消沉,而是把他的巨大伤痛,深深地埋在了心底,以一种新的姿态来迎接生活;可他却沉迷在了个人的情感中,来消极的麻木自己。
他渐渐地清醒了,他不应该再这样惩罚自己,麻木自己,他应该从孙少平的身上,感受积极向上的力量,感受到进取精神。
人,无论生活得高贵,还是卑微,都不能消沉,得有志气。
即使社会还没有给你创造了干大事的环境和条件,但是,你不能放弃改变社会,改变人生的态度。
他很庆幸扭伤了脚,才使他有时间从这本书中得以慰藉,领悟到了对人生新的理解,使他的思想较之以前有了很大的升华。
这几天,六叔与酸胖上了煤窑后,银杏都会过来,用烧酒来给他消肿。
这位热情奔放的裕固族姑娘就像冬天里的一把火,走到哪里,就能把歌声带到哪里,把快乐带到哪里。
当她得知天旺的脚崴了后,就主动地拿来了她家的青稞酒,要亲自给天旺消肿,天旺有点不好意思,再加上他的脚早就被煤灰髹了一层厚厚的垢甲,黑得像捅炕洞的长耙头子,怎好让人家这么白皮嫩肉的姑娘擦洗?然而,姑娘却不在乎他的脚脏不脏,黑不黑,将酒在碗里倒一些,然后很内行的用火柴点燃说:“把脚伸过来,我们草原上骑马摔跤扭伤了,就这样擦,擦几次肿就消了,不留后遗症。”
旺子伸过脚说:“这么脏,你别擦,我自己来吧。”
姑娘就笑着说:“要是你的脚白白净净,就不是背煤的。”
说着,她的手就蘸了碗里闪着火苗的酒,极快地搓到了他的脚脖子上,火苗就在她的手指间和他的脚脖子上燃烧起来,随着她手指轻柔而极快的来回一搓,脚脖顿感一阵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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