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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很快静了下来,除了外头忽高?忽低的风声,一切都如死了一般寂静。
傅彦泽独自在榻上?呆坐片刻,也不知过了多久,才从冬夜寒风的呼啸声中,慢慢分辨出别的动静。
那是女人温柔的说话声-
“还要?不要??”
隔壁的屋子里?,云英一手?捧着一碗熬得?极碎的羊肉汤饼,另一手?则拿着勺,在碗里?搅动一下,舀出一勺来,仔细吹了吹,又递到靳昭的唇边,“还是再用两口吧,你近来消瘦了许多。”
靳昭没有说话,目光有些?为难,但见她?已舀了过来,到底还是就?着她?的手?,一口吞了下去。
他白日又昏睡了许久,大概是这几日太过煎熬,他这一觉睡得?极沉,再不似先前那般,时刻警惕着,就?连云英进屋,守在他的床边,他都不曾察觉,直到两刻前,才自然醒来。
他不知她?在榻边到底等了多久,问她?,她?只说才来不久,可?他分明在睁眼时,看到她?忍不住掩着秀口打哈欠的样子,双眼都熬得?泛红了,怎么会不久?
此刻,他简单梳洗过后,靠坐在软垫上?,由着她?一口一口喂汤饼,就?这么吃下去大半碗。
其实吃了小半碗,便已饱了,毕竟,他这几日不时发烧,整个人昏沉无力,除了汤药,便只饮了些?米汤、鸡汤,根本没吃过什?么东西,胃口自然小了许多,与往日不可?比拟。
听到“消瘦”
二字,他的目光不禁往一旁架在案上?的一面铜镜望去。
镜中映出他憔悴无比的模样。
胡子拉碴的面庞上?,颧骨凸出,眼圈虚浮,发丝亦干枯而杂乱,哪还有平日的半分英武之气?
而反观她?,怀着身子,虽也有几分憔悴,可?面容饱满,底色亦是白里透红的,整个人宛如一朵娇养在温室之中的富贵花,竟让他一瞬间觉得耀目,不敢直视。
“好了,”
他又吃了两口,实在有些?吃不下,总算再次摇头,“已够了,再吃便该腹痛了。”
他试着含笑用轻松的语气同她?说话,可?嘶哑的嗓音听起来仍有莫名的凄苦感。
云英自然感受到了他的意图,心中发酸的同时,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收回双手?,身子朝他的身边挪近半寸,自己捧着那剩下的小半碗汤饼吃了起来,丝毫没有嫌弃与避讳的意思。
“今日便罢了,”
她?的声音里?带上?一点含糊的鼻音,“明日可?要?多吃些?。”
靳昭张了张口,似乎想说点什?么,可?片刻后,只道了一个“好”
字。
他到底无法拒绝她?的好意。
听到他的回答,云英似乎一下高?兴了许多,抬头冲他露出温柔的笑容,默默吃完那小半碗汤饼后,将碗勺搁回食盒里?,便重新坐回榻边,自然地拉住他的一只手?。
“我如今的胃口大了许多,”
她?的面色因汤饼的热度而变得?更加红润娇艳,“竟半点也没吃饱,一会儿还要?再加餐一顿才好呢。”
靳昭麻木的手?心里?像被忽然塞进来一团柔软,慢了一瞬,才感受到温热细腻的触感。
他本想收回自己的手?,可?也不知到底出于何种心态,竟就?那般收拢五指,将她?的柔荑包裹起来。
他似乎能察觉到她?掩在平静表面之下的复杂情绪。
说是喜悦、欢欣,也不尽然,似乎还有说不出的心酸与感慨。
他紧了紧五指,沉声问:“近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云英一听他问,便觉鼻尖一酸,抬眸看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去。
“今日在宣政殿中议了新君之事。”
靳昭的目光一凛,先仔细地看了她?一眼,见她?并?无恐惧、忧虑的情绪,这才问:“可?是出了什?么变故?吴王……是否遭到了齐大人他们的反对?”
他虽远离中央朝廷已有一年?之久,但大体的局势还算清楚,尤其过去那么多年?,他一直身在其中,很快便能摸到端倪。
云英点头:“齐大人要?等我腹中孩儿出生,知晓是男是女,再拥立新君。”
靳昭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齐相公是殿下的恩师,感情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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