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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音出喉,“我要她日日睡不好觉,闭上眼睛就想起知道她这么多旧事的楚氏不仅到了我手里,还见到了陛下。
你猜一个人在惊慌失措中会做出多少傻事?我要她一点点给自己搭好棺材、砌好陵墓,再用锦嫔的那些事给她把棺材钉死。”
这番话,她说得太自在。
带着几许微不可寻的兴奋,像在说人间第一乐事。
唐榆不自觉地倒吸冷气,徐思婉的身子靠向榻桌,纤纤素手侧支额头,打量着他的神情:“你怕我么?”
他怔忪一瞬,旋即摇头。
“那你胆子很大。”
她噙笑,他也笑了声:“比你可怕的人,多了去了。”
那些会变着法地磋磨下人的人、那些知晓他的出身所以总想变本加厉地踩他一脚看他狼狈的人,他都已见过太多。
入宫后的这十几年,他没有哪个月是身上不见伤的。
徐家伯父伯母暗中帮他的这些年,单是为了保住他的命就费了不知多少精力。
直至到了她身边,那一切才被终结。
他觉得自己活得又像个人了,甚至偶尔也会觉得,这样的日子就算与当年唐家还在时相比,也没有差上多少。
所以他如何会怕她,她对旁人再狠,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自顾又笑笑,就要离开,但她忽而伸手,将他的手拉住。
似有一股难言悸动窜遍全身,唐榆蓦地僵住,手上轻颤不止。
徐思婉好像全未察觉,笑吟吟地将他往近前拉了一些,晃着他的手道:“你这样想就太好啦。
其实我的想法也很简单,我只是想护好自己的性命、也护好身边的人罢了。
这宫里实在不是能发善心的地方,唯有别人狠一分、我就狠十分,我们才都能活下去。
我们都得好好的,不然万一我寿数够长,在这宫里活到七老八十,身边的人却一个都没留住,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嗯……”
他想要应声,嗓音却忽而变得沙哑。
一股莫名的无措涌上心头,他避开她的眼睛,盯着地道,“你早些睡……路太医应该已为楚少使开好了药,我去问问她情形如何。”
“好。”
她含笑松开他的手,任由他去。
次日恰是九月十五,是宫中妃嫔要去向皇后问安的日子。
众妃早早地就都到了长秋宫正殿前的院中,却久久都不见宫人们请她们进去。
直至日上三竿,听琴才终于露了脸,恭恭敬敬地躬身:“皇后娘娘起了,请各位娘娘、娘子请吧。”
众人这才陆续入殿,进了殿门,就见皇后已端坐在凤位之上,却罕见地有些不顾仪态,一手侧支着额头,满脸的疲色,正自闭目养神。
嫔妃们于是连问安声都变得小心,皇后听到她们的声音,也并未睁眼:“都起来吧。”
妃嫔们口道谢恩,各自安静落座。
皇后又缓了缓,终于抬眸,吁了口气:“太后昨夜突发急症,本宫守了半宿,今日有些精神不济,你们别见怪。”
“臣妾不敢。”
众人齐道,继而吴昭仪一叹:“皇后娘娘也素来凤体孱弱,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可别累坏了。”
“本宫知道。”
皇后颔了颔首,又言,“太医院说,太后的病情恐不大好。
今年宫里也不太平,先是没了锦嫔,前阵子又发落了方氏。
你们这些日子若是无事,便在宫里抄一抄经为太后祈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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