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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锦还乡、为家乡做贡献是好事。
但陈家岭在她眼里根本就不是家乡,哪有家乡把自己人赶尽杀绝,逼走的!
……
愤怒的起因要从一场矿难说起。
永星镇陈家岭位于群山环绕之中,因地势险恶交通不便的原因赤贫如洗,直到九十年代末开发出一条煤矿脉,附近的村民才有了除耕作以外的收入。
陈桉的父亲陈国栋是陈家岭几百名普通矿工中的一员,靠挖矿养活一家四口。
生活不算富裕,但日子过得平淡幸福。
原以为简单的生活可以一直持续下去,没想到零三年的开春,矿场发生了一场严重的瓦斯爆炸事故,陈国栋不幸遇难。
吴庆梅当场昏厥,陈桉和陈京京哭得肝肠寸断。
阴霾从此笼罩母子三人身上。
此次事故18人死亡,5人下落不明,矿场以每人五万元的赔偿费了结事故,和三年前那场顶板塌陷一样,给完钱马不停蹄继续作业,工人照旧在不具备正常生产条件的情况进入几十米深的矿井。
不过这次有所不同,死伤人数太多,记者闻风而动,暗中探访。
那段时间,陈家岭对外来人口非常警觉。
因为深知矿场的安全许可证早已过期,每年的开采率也远远超过了证载能力。
一旦查出非法采矿,关闭矿场,陈家岭上上下下几百人只能背井离乡,外出打工。
也觉得,出事是运气不好,想赚这个钱就只能自认倒霉。
并且矿主和副矿长是村长一家人,村支书儿子是瓦斯管理员,又听闻镇长有股份。
大家更三缄其口,心照不宣地隐瞒伤亡人数,让记者无缝可钉。
那天是个阴天,一位叫邢苛的记者在乡间小路遇上了从镇小学回家的陈桉。
他背着书包,打着红领巾,不像别的小孩那样左踢一脚碎石,右手蹦着抓一抓树梢。
观察了好久都一直低着头,很是沉默。
“诶,小娃儿,陈家岭啷个走哇?”
邢苛叫住他。
陈桉停脚,回过头,从上到下将问话的男人打量了一眼。
说话的人皮肤白净,穿着干净的格子衬衫和布料轻垂的长裤,肩上垮着一个公文包,加上蹩脚生疏的乡音,一看就不是这儿的人。
陈桉回答道:“这里就是陈家岭。”
说完转身继续往前。
身后的男人两步追上和他并排,“那你知道小河沟吗?我一个表舅去世了,来奔丧的,大老远跑起来找不到,哎呀把我急得呀——”
说着掏出了一颗糖递给他:“这个甜,你拿去吃。”
陈桉抓着书包肩带的手垂下,但没去接那颗亮晶晶的糖果。
他昂脸去找他的眼睛,“你表舅叫什么名字?”
目光里的审视毫不遮掩,语气也深沉平静得不像是一个小孩能说出的话。
邢苛表情僵硬了一下,但专业素养让他即刻张嘴:“我表舅就住在小河沟旁,你刚放学回来?读几年级了?”
试图蒙混过去。
但他也没细想,并不认为小孩是在“炸”
他,可能是想随便问问好给他指路。
果不其然,小孩在回答完“是”
“三年级”
“不知道小河沟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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