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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他的眉头只是微微蹙起,尔后越蹙越深。
季楠思将那个村子的情况娓娓道来,那些村民是如何被赶出丹阳,如何被袁家兄弟那伙人‘掳’回村子,又是如何在他们的帮助下获得一方赖以生存的净土、习得自力更生的本事。
“太子殿下,这便是您口中的临州乱党。”
季楠思的话听起来像是在为袁家兄弟那伙人说好话,本质上其实是想套取有关临州乱党的情报。
她抬眸略带质疑地看向皇甫临渊,“臣女想不明白,这样的人不求回报地去救助最底层的弃民,又怎会做出颠覆朝政、造成更多百姓流离失所的乱党行径?还请殿下解惑。”
皇甫临渊眉心紧锁,不屑地吐出两个字,“荒谬!”
“那些乱党将临州搅成了一滩浑水,现在又跑来丹阳造次,编出这种荒谬的故事企图抹黑、搅乱丹阳的秩序……楠思,你大抵是被他们给骗了。”
他的这番话显露出了对执金吾和城门校尉的信任,却也显露出了他对季楠思的轻视。
大概在他看来,季楠思再聪慧,说到底也是女流之辈,容易被这些心怀鬼胎的歹人所骗,明辨不了是非。
季楠思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态度,情绪上并没有起伏,只是敏锐地捕捉着他话里的信息。
袁家兄弟及其背后同伙将临州搅成了一摊浑水?
西丹各州主城设有刺史统管全州事务,其下各座城镇又设有太守管理城内事务。
临州现在的情况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才会被用‘一滩浑水’来形容?
临州境内的官员们怎会任由一批乱党在州内放肆,还让他们安然走出了临州。
而那些乱党搅事搅到一半,千里迢迢来到丹阳见她的父亲,又是为了什么?
季楠思垂着眸子,良久没再作声。
皇甫临渊以为她是认可了他的话才没有反驳,和缓了脸色,柔声道:“那些歹人本就狡猾,你久养在闺阁之中,看不透他们的下作手段,这很正常,不必自责。”
季楠思:“……”
“没关系,你不用懂得这些。
孤将来会将你护在身边,让你远离所有居心叵测之人,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
皇甫临渊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含情脉脉地伸出了手。
季楠思眼瞅着他的手朝自己的颊边凑来,倏然侧开脸。
“殿下大可不必这么想,臣女只想待在父亲母亲兄长的身边,过着如以往那般的日子就挺好。”
皇甫临渊顿住了手,神情复杂。
“你父亲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没再吐露更多的信息。
“回丹阳的路还很长,你若是困了,可以靠在孤的肩膀上休息。”
他顿了顿,语重心长道,“倘若将来你想过的那种日子不复存在了,也随时可以来孤的身边,孤护你一世安稳。”
季楠思暗暗攥紧了衣袖。
前世她不就去了他的身边,然后被软禁在东宫,束手无策地听着他将国公府上下所有人收押监斩的消息。
尔后又莫名其妙被他亲自送去东桑和亲,最后在他的面前被他的手下杀死。
一世安稳?可笑!
季楠思垂下眼睫掩盖眼底汹涌而起的凉意、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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